Saturday, December 31, 2011
救恩出於猶太人(五)---猶太人會輕功
怎麼說呢?看武俠片裡的飛簷走壁,感覺好像地心引力在他們身上起不了作用。猶太人好像讓另一種『自然律』也失效了。這個『自然律』告訴我們,像猶太人這樣子,小小一撮人(二戰時被納粹殺了六百萬人,就佔了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從西元前羅馬帝國統治下就開始分散在各地,在哪裡都是少數民族,就算他們再團結,再抗拒,為了生活,也必須在某種程度上溶入當地文化。例如,不同地方居住的就發展出與當地語言溶合的語言,例如東歐的猶太人說Yiddfish, 就是溶合德語,俄語,希伯來文,亞蘭文等。甚至到了一個地步,各地的猶太人都不會說希伯來文了。這才有人出來倡導西伯來文,在十九世紀末才把西伯來文恢復過來成為通用的語言。這之前有一千六百年希伯來文一般民眾不說的,只用在禮儀上。飲食上更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南轅北轍。猶太人當然有自己的宗教教育,但也還是要上世俗的學校。總之,各地猶太人在語言,飲食,生活習慣上的差異很大,人口相對又少,怎麼不會被同化呢?世界上找不到這種事。
還不只如此,猶太人不僅人少,流落異鄉,而且還到處被嫌。沒有人不知道納粹的大屠殺,但很少人知道納粹的大屠殺不是一件獨立事件,而是猶太人兩千多年來不斷遭遇的迫害的一個比較明顯的例子。從基督教被羅馬帝國立為國教起,基於宗教原因的反猶太的情節開始猖獗起來,猶太人在基督教的羅馬帝國下雖沒有滅族的危險,但也是被逼迫的厲害,例如十字軍東征雖不是為了剿滅猶太人,但因為反猶太情節沿著萊茵河的猶太社區全部被屠殺。因此才有大規模的遷徙到波蘭,再到俄羅斯。之後東歐也無法倖免反猶太主義。
猶太人該被同化而不被同化的原因是什麼呢?當然有一些客觀的歷史的偶然因素。但就主觀因素來說,到底是屬於猶太民族的什麼東西,在寄居地強勢文化和經濟力量的包圍下,維持他們的認同呢?肯定不是聖殿的獻祭制度!聖殿在西元七十年就被毀了,從此就再也沒有祭司制度了。那是不是聖地耶路撒冷呢?從表面上看,是的。任何一個猶太人專家都會同意,聖城耶路撒冷從大衛王以後就是猶太人信仰和認同的中心,歷代的猶太人都為她的恢復祈禱。但猶太人被驅離耶路撒冷有一千九百年之久,直到十九世紀末開始,在Theodor Herzl所發起的錫安主義,訴求猶太人建國的鼓勵下,猶太人才開始回到耶路撒冷定居。再者,錫安主義本身的動機,是世俗性高過宗教性,其實主要的動力還是對各地的反猶太政策忍無可忍,不願再做亡國奴了。Theodor Henzl本人就不信猶太教。所以,耶路撒冷的凝聚力恐怕是像徵作用大於實際的作用。那到底是什麼因素呢?
舉一個飲食的例子。雖然猶太人的飲食因地制宜,各地大不相同,但有一個東西是一樣的,就是很多食材很講究的,要經過特定的處理方式,才能符合規定。這規定的來源除了舊約的利未記,申命記外,也有猶太傳統典籍Mishnah 和Talmud等等都有記載。走進美國的超市,有標示為“Kosher“的架子,就擺著這些經由Kosher認證的食材。我自己看利未記裡面的飲食規定,第一個反應是,幸虧我不是猶太人,太囉嗦了!可人家還真的照做,不怕麻煩。這種在日常生活上對律法的堅持,才是讓猶太人維持他們的認同的主因。
我的主旨是要闡明救恩出於猶太人,認為猶太人是救恩的載體。首先這載體不能消失掉,前面以有討論,似乎比較能解釋的是因為他們對律法的堅持。這對律法的堅持又從哪裡來的呢?這我就說不準了,只能說是神的作為。
此外,猶太人是救恩的載體,但他們本身也是問題。例如,對律法的堅持不見得都是好事,或都是正確的。再談飲食的例子。出埃及記第23章第9節規定,不可以用羊奶煮羊羔。猶太人還真的照做。他們煮肉不能用乳製品,如奶油,乳酪等等。其實,不可用羊奶煮羊羔這樣的規定真的是為了保健?神真的希望他們照章遵守?恐怕未必吧!更可能的是一象徵的手法,表現一種人道。你想想,羊奶是用來滋養幼小的生命的,這是造物者的本意。把它拿來烹煮羊肉,就好像把一個滋養生命的東西用在殘害生命上。了解這個道理恐怕比遵守這個規定更重要吧!
因此,猶太人是救恩的載體,但連同好東西也夾帶了許多不怎麼好的東西好攜帶成就我們救恩的好東西。下一篇再來談好東西。
Friday, December 30, 2011
救恩出於猶太人(四)---解決方案的載體,也是問題本身
接下來要登場的,當然就是以色列人的始祖了。其實嚴格來講,亞伯拉罕並不能算是以色列獨享的的祖先,因為從亞伯拉罕生的不見得是以色列人,也有可能是以實馬利,米甸人的祖先。這是站在生物學遺傳的角度,我們還沒談到羅馬書第九章第七節的『肉身生的,應許生的』之分。說真的,保羅很有可能要多慮了。因為也許根本就沒有亞伯拉罕肉身的子孫這回事,而很有可能亞伯拉罕這個人,或即便真有其人,有關他的故事都是虛構的。我這裡說可能,並不把話說死,因為沒有正面的證據也不表示一定不存在,只是機會相對不大。有一個學者Joseph Blenkinsopp認為創世紀中有關亞伯拉罕的故事,並不是來自於口傳傳統,而是硬邦邦的文學創作,發生在西元前五、六世紀之間,也就是聖殿被毀,猶大國的精英被擄到巴比倫的時間。這個說法算是最極端的。如果這是真的,因為亞伯拉罕在摩西五經、列王記、歷代誌、詩篇、以賽亞書、耶利米書,以西結書,以及一些其他先知書中都提到,那這些文獻的寫作年代是不是就得在它之後呢?如果雅各也算是亞伯拉罕故事的一部分,那提到雅各的書就更多了,整本舊約聖經恐怕只有寥寥幾個例外,如士師記、傳道書、雅歌、路德記、約伯記之外,其它都有提到雅各,多半是以雅各代表以色列。如果提到雅各的書的寫作年代都在被擄時期,是不是整個舊約聖經的主要部分都是這麼晚寫成的呢?好在並不一定是這樣的,因為一般相信舊約聖經是由不同的來源編撰而成,一部書內容的來源可能有很多個。有關摩西五經的文獻假說(documentary hypothesis),就主張摩西五經是由四種來源編撰成的,這些來源有先有後,分佈在西元950到500年之間。因此要說亞伯拉罕的故事是西元五百多年前的創作,即便許多卷書都提到他,也不代表這些書沒有更早的內容,來自於別的來源。
主張亞伯拉罕故事傳統發仞於較早的時期,例如西元前一千到兩千年時,的學者的依據大多是間接的證據,例如,遊牧生活形態的敘述,或社會風俗的敘述等等與其它歷史或考古資料吻合等等。沒有太多學者相信這些證據足夠。因此,到底亞伯拉罕故事是真有其事?還是比較早就出現的故事傳統,還是很晚才創作出來的故事?沒有人能拍板定案。
那我到底要相信什麼呢?如果是『最差』的情況,亞伯拉罕的故事是較晚,也就是被擄時期的創作,我的信仰是不是就崩潰了呢?
不會的。
如果亞伯拉罕的傳統是較晚的創作,猶太人為什麼要創作出這麼一個故事呢?如果是人創作的故事,那神的啟示在哪裡呢?也許故事本身就提供了解答。神創造天地,再造男造女,祂的心意是讓人類『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因此人類是造著神的形像造的。但人好像擔不起這個任務,並不按神的形像該有的樣式活。亞當夏娃吃了禁果後人類就一直存在著這個問題。洪水像是一次優生學實驗,但之後人還是一樣。神已經和諾亞立約了:『凡有血有肉的,不再被洪水滅絕,也不再有洪水毀壞地了』,無奈人類繼續越來越不像樣,洪水的故事證明了只留好苗子(諾亞)來栽培也沒有用,因為好像人類就有一個變壞的基因在那裡。在證明優生學行不通的背景下,神的永恆救恩計劃就登場了。這回用的是教化的方法,讓人類本身改變,第一棒就是亞伯拉罕,而這個救恩計劃就一直沒有變過,雖然像連續劇一樣有好多集,但主題都沒有變,一直都在重覆這樣的循環:揀選,應許,盟約,敗壞,拯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集?關鍵在揀選上。被揀選的總是會忘掉自己被檢選的目的。神揀選亞伯拉罕,其實是揀選亞伯拉罕的子孫,是為了讓列國看到他們的繁榮,因而歸向神,最終的目標是讓地上萬國都必因他得福。所有的特權,目的都只有一個,讓世人看到神在自己身上的榮耀,因而悔改。偏偏人類天生是壟斷恩典的高手,一但認定自己是被揀選的,就跩起來,忘掉了最終的目的,反而開始發展一種敬拜神的方式,自以為通過這種敬拜方式,就一來可以鞏固這個揀選的特權,進而可以或得神所應許的一切好處。這種忘了最終目的地敬拜,就是真正的拜偶像,比所謂的異教的拜別神更難對付。如果我們基督徒也自詡是神所揀選的所謂的新以色列人,是不是也落入這樣的光景呢?好像人類就需要一次一次地犯同樣的錯,最後才會體會這個道理,神的救恩計劃才會是這麼多集的連續劇。我不認為這一次次的失敗代表神的計劃失敗,有更改計劃,而是就是需要這麼多次不同時空下不同的故事,才能讓人弄清楚。如果這些故事不是歷史事實,而是神用來啟示人類的大敘述(grand narrative),反而這一點比較能夠理解。
猶太人不是唯一宣稱是亞伯拉罕子孫的。回教徒,基督徒都宣稱自己是亞伯拉罕子孫。不過有一個分別,亞伯拉罕的故事是出自猶太民族的。也正是因為這嫡系的特殊身份,猶太人的揀選意識特強,而他們也因此受神的懲罰,在歷史上吃盡苦頭。他們是神揀選的解決方案攜帶者,本身卻成為問題。而他們本身成為問題的本身,又成為解決方案的一部分。這怎麼說呢?一是表面上的,也就是他們的失敗讓後繼者得到教訓,而這些教訓都寫在經文上。另外還有一層是隱而未現的。如果真如歷史學家所推測,亞伯拉罕的故事是晚期的作品,就不難體會這些故事為什麼這麼深刻反映出猶太人的過犯和苦難。例如,為什麼神要揀選一個住在大老遠的亞伯拉罕,讓他離鄉背景去成為大國?為什麼不在迦南找個人就算了?如果作者是被擄在巴比倫的人,或是經歷了整個民族在巴比倫的魔掌下為奴的人,亞伯拉罕從巴比倫帝國境內出走就有格外的意義。此外,故事中處理夏甲和以實瑪利就很動人。神已明說,只有撒拉生的以薩的子孫才是亞伯拉罕的子孫,神也讓亞伯拉罕遺棄他們母子。但神並沒有虧待他們,應允必使他的後裔成為大國,『我必賜福給他,使他昌盛,極其繁多』。另外,以薩蒙神祝福收成得百被引來非利士人的嫉妒,就堵了他們的井,再挖,又被趕走,事後非利士人又跑來講和,為什麼呢?因為他們看到耶和華與以薩同在。這裡也可以看出來猶太人不認為神只是猶太人的神而已。亞伯拉罕自己不粘鍋,幫所多瑪打勝仗了一根線,一條鞋帶都不拿,顯明他的自潔。但這自潔遠超過自義的境界,因為他也同時有憐憫心,為所多瑪向神說情。這種情操,不是一些有識之士在經歷猶太人反覆犯錯遭難之後有深刻的體認才寫得出來的嗎?猶太民族到底是怎麼『編』出這麼深刻的故事,對人性的本質,人類普遍的問題和困境,以及唯一的出路有如此的體悟,對全人類,甚至全宇宙的拯救的關顧,是絕無僅有的。世界上的一神教已經是寥寥可數了,這些故事中反覆表達的一種把不對神專一看成是罪的根源這樣一種獨特的一神教,更是獨一無二的。
猶太人為什麼要寫這些故事?在流亡的狀態下,可能作者是為了凝聚民族的認同,未必意識到他們的著作成了神的啟示的載體。但即便如此,即便我們不十分清楚猶太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如何發展出這種一神教的觀念來的,神的啟示也巧妙地溶進這些故事中。至於這些故事是不是歷史事實,都不減損它的神性。
Sunday, December 11, 2011
救恩出於猶太人(三)--- 創造和洪水的故事
這些石板上的內容,主要是法律,經濟,歷史文件,而其中也有一些與宗教有關的記述,和舊約聖經中的記述有許多有趣的雷同之處。現在簡單介紹有關創造和洪水的敘述。
有關創造的敘述,學術界管它叫Enuma Elish,又俗稱巴比倫的創世紀,記載在七塊泥板上,泥板的年代大約是在西元前七世紀。這個版本的創造敘述,有一些和舊約創世紀雷同之處。例如,它也是一天一天地描述創造的過程,連順序都相似。在創照開始之前的狀態類似,把水分開成上下兩部分也類似,而光也是在創造太陽,月亮,星星之前就已經存在。
二者之間也有許多相異之處。所以,並不能下結論說哪一個是抄哪一個。有一個最顯著的不同,就是創造的原因。巴比倫版的創世紀描寫創造過程是兩個神在打架,結果Marduk把他的曾祖母Tiamat殺了,而所創造的天地是由Tiamat的屍體變成的。Marduk在巴比倫的神殿裡是供在首位,雖然Tiamat和她丈夫Apsu是所有神的祖先,可能和這個創造的記載有關。
近東有關大洪水的記載有不只一種版本。其中一個版本是在Atrahasis的故事中。Atrahasis扮演有點像諾亞的角色,得知有一個叫做Enlil的蘇美人的神因為人類太吵而要以大洪水毀滅他們,就造了一艘大船來救人類免於滅絕的命運。另一個版本是在另一個蘇美人Gilgamesh的故事中。Gilgamesh本人不是主角,而是把Utnapishtim的故事記下來,也是造了一艘船,把各種生物裝進去,洪水完了也是停在一座山上,放一只鴿子,找不到路地又回來了;再放燕子,有回來了;最後放了一只烏鴉,沒回來。
連細節都雷同。這似乎又比創造的敘述更讓基督徒困擾。Atrahasis故事的最早版本年代是西元前十七世紀,而Gilgamesh的故事最早的版本也是西元前一千年以前。二者都比聖經創世紀和巴比倫版的創世紀要早許多。
聖經的故事與古文明的故事有這麼多相似之處,到底意味著什麼?首先,聖經如果是神的話,這神的話怎麼許多地方和不是神的話的神話雷同呢?再來就是聖經記載的歷史真實性,要如何自圓其說呢?這就逼我們面對一個嚴肅的問題:神的啟示是不是一定要建立在神的話的獨特性,和聖經記載的歷史真實性上。這個問題現在比較嚴峻是因為考古事實越來越咄咄逼人,但其實就算沒有這些考古事實的催逼,這也是一個值得認真面對的問題。
上一篇提到猶太人的獨特性和這個問題有關。在創造的傳說上,猶太人的版本相對於其他的版本有什麼獨特性呢?其實這獨特性很明顯。就連這最雷同的巴比倫創世紀,雖然貌似,但缺少了一點東西,就是在解釋宇宙起源上能夠自圓其說。猶太人的創世紀中,神說有什麼,就有什麼,這就解釋了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而神是超越在這有和無的辯證之外的。仔細看看包括巴比倫創世紀的所有民族有關傳造的傳說,或許是很美或很值得玩味的故事,卻在思想上都很原始。像巴比倫這個版本,天地是從神死去的身體變來的。中國的盤古的故事也是這樣。這並不能解釋盤古或眾神之母Tiamat是哪裡來的。我還沒見過那一個傳說像聖經創世紀這樣在宇宙論上這麼縝密,就算以現在的標準也不能否定這一點。
除了宇宙論的縝密上,聖經的創世紀是獨一無二,在創造故事的內涵上,更是無出其右。聖經的創造故事,不像別的版本,是先民面對大自然無法理解的現象企圖解釋的故事,而是一個富有內涵的故事。從創造的敘述中看得到神創造的心意,是以人為中心為他造一個舞台,自己也在這個舞台內與人和萬物同住,一切都那麼和諧。而這人,是按著他的形像造的,因此被賦予治理萬物的責任。人的本質,人存在的意義,人和大自然的關係,神的屬性,神和人的關係都包含在這短短的創造敘述裡。
這還只是談到創世紀第一章,而猶太民族還沒有登場。下一篇會看到神的創造如何聯繫上神和猶太人的盟約,那就更神奇了。
這麼獨一無二的創造敘述,如果是人編出來的,這編的人必須要有蘇格拉底或孔子的思想高度。那這個人就不能在西元前四五百年之前。會不會真的在這個時候寫的啊?不是沒有可能。有一派的學者真的認為創世紀的敘述是在以斯拉時代編寫舊約聖經時的作品。其實即便如此,還是不能抹殺這個創造敘述的來自神的啟示性。何況這種神是創造者的觀念普遍散見於詩篇,先知書等舊約的文獻裡。除非你要說所有的舊約內容都是在西元前四五百年或之後才寫的,否則這個獨特的創造觀念應該早就在猶太人的腦子裡。而學者普遍相信至少有一部份的舊約內容是早在西元前一千年寫成的。如果考慮到沒有形成文字之前的口傳的時間,似乎更有足夠的理由支持我們相信猶太人在不該這麼『早熟』的年代就有這麼獨步各民族的敘述。你說神不神?真可以說是,神話(Myth)其實是人的話,一點也不神,而聖經的創世紀與神話有別,這才叫神。
至於雷同的部分呢?這就是神的啟示『道成肉身』的特性。寫創世紀的猶太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他的腦中不可能沒有當時流行的神話或傳說敘述。因此神借用這些材料巧妙加工後成為看似雷同,實則完全不同的啟示經典。神藉著人在肉身限制內的創作,又用在肉身限制內的人所能夠暸解的方式向他們啟示,不就是『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豐豐滿滿有真理,有恩典』嗎?況且,這既雷同又大大不同的啟示,豈不說明它更神了嗎?
Saturday, December 3, 2011
救恩出於猶太人(二)---猶太人的夏朝
可是有一個問題,我們所知道的這麼多,都是出自成書相對晚得多的文獻,卻沒有考古的直接證據,證明夏朝的存在。雖然在河南山西之間的二里頭文化遺址落在文獻中夏朝的年代,地點也吻合,卻未曾出土如殷墟甲骨卜辭這樣的文字記載,即便有許多精良的銅器出土,卻仍然無法證實夏朝的存在。
但你能說夏朝不存在嗎?三皇五帝,包括我們公認的祖先炎帝和黃帝,恐怕很難相信確有其人,因為文獻記載的神話傳說味道太濃;但夏朝的記載就具體得多。具體到你想編造都不太容易,也沒有合理的動機。
猶太人的歷史,從亞伯拉罕一直到以色列王國成立之前這段時間,也就是摩西五書和士師記所記載的歷史,甚至包括撒母耳記中大衛,所羅門的歷史,都如同中國的夏朝一樣,有文獻詳細的記載,卻沒有直接的考古證據。到底亞伯拉罕,以薩,雅各,摩西,約書亞,路德,大衛,所羅門等等重要的人物是不是確有其人?以史學的標準看,無法確定。史學家之間有許多爭議,在認定信史的程度上大體上有所謂的最大派(Maximalist)和最小派(Minimalist)之別。最小派認為連大衛,所羅們都是虛構的;而最大派傾向於相信大衛和所羅門確有其人,卻無法肯定他們的王國的規模和國君的地位,因為考古證據顯示那時後巴勒斯坦人口稀少,可能只有稀落到村落,總人口不過幾萬人。考古證據顯示近東的各文明在同一個時期,也就是大衛,所羅門稍前的時代,有一百年(約1250~1150 BCE)的所謂的銅器時代大崩盤(Bronze Age Collapse),文明嚴重倒退,城市被暴力毀滅。這就更讓大衛和所羅門王朝的繁榮情景更加不可能。
至於更早的人物,就連最樂觀的史學家都不能不根據證據承認他們的真實存在恐怕機會不大。這包括亞伯拉罕,以撒,雅各,甚至摩西,約書亞等等。
人物不存在,那故事呢?出埃及?西奈山十戒?所羅門建的聖殿?約櫃?約書亞進迦南?這些在史學的標準下,真實性並不高。
至於以色列人發源的故事,亞伯拉罕蒙召從兩河流域(現伊拉克境內)遷徙到這應許之地,這件事的真實性也很薄弱。考古學家在迦南地區找不到能夠區分出以色列人和迦南人的線索,考古證據中最早提到以色列這個名字是在埃及的一個石碑上(約900BC),簡短的提到以色列和迦南,而以色列是當時被打敗的一部落之一,再來就要等到摩押王米沙的石碑(840BC)。現在最合理的推測是以色列人就是起源於迦南,靠著嚴禁與外族通婚的方式逐漸從別的迦南人中區分出來。
史學家還發現,大約從猶大的約西亞(Josiah)王開始,聖經的記載就得到比較多的考古支持,而在此之前就差很多,並且越遠的越不可靠。
有些基督徒可能會報著一種陰謀論,認為這些學者都是想盡辦法要否定聖經的歷史性,好摧毀基督教。其實並不是這樣。學術界有各種不同背景的人,而且學術界有它的紀律,這種事情或許有,卻不可能是普遍性的。何況,以色列境內的聖經遺址多半是在以色列的控制下,參與的團隊應該是希望找到支持舊約聖經的證據的。在這樣強烈的動機下,成果並不理想。當史學家一至認為某一件事不是事實時,並不光是沒有直接的證據支持,還要有反面的證據來說明這件事沒有條件是真的。例如前面所說的夏朝,並不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史學家就蓋棺論定它不存在,反而因為各種外證與夏朝的文獻記載基本吻合,史學家傾向於相信有夏朝這個朝代。反觀前面講的聖經裡猶太人這一大段歷史,地位就遠不如夏朝了。因為不但沒有直接證據,更有許多證據與聖經的記載抵觸,讓真實性大為降低,因此史學家多半傾向於不相信這段歷史的真實性。
做為一個基督徒,我要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況呢?
首先,必須要有心理準備,接受聖經所記載的事,即便不是全部都是虛構的,卻至少有一些地方不是事實。意思就是,絕對的聖經無誤的立場站不住腳。在這個前提下,我們有必要反省,神的啟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甚至,我們的信仰的依據到底是什麼?
如果基督教和猶太教的幾個大敘述(Grand Narrative)都是虛構的,這些大敘述中神和以色列人的互動都沒有這回事的話,神的啟示,神的約和應許不就都落空了嗎?當然,我們還是可以選擇相信這些大敘述是事實。即便考古證據不是這麼樂觀,還是有空間這樣相信,以神的無所不能,我們是可以閉著眼睛否定一切客觀證據。但更值得想一想的是,即便這些大敘述都不是事實,神的啟示就一定落空嗎?神的啟示就不存在了嗎?我們的信仰根基就瓦解了嗎?我們的信仰的地圖不就靠著這幾個大敘述做為經緯線嗎?例如,耶穌是逾越節羔羊,如果做為逾越節的歷史背景的出埃及記都是虛構的,那耶穌這羔羊不是進退失據了嗎?
可能完全相反哦!神的啟示不但沒有落空,反而更有力量。這有和猶太人的獨特性有關。待續。
Thursday, November 24, 2011
救恩出於猶太人(一)---前言
耶穌說:“婦人,你當信我。時候將到,你們拜父也不在這山上,也不在耶路撒冷。你們所拜的,你們不知道;我們所拜的,我們知道,因為救恩是從猶太人出來的。時候將到,如今就是了。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靈和誠實拜他,因為父要這樣的人拜他。約 4:21~23
【正文】
這個系列將是一個漫談,就算是自己的讀書筆記,因為我自己也還在探索,不管有什麼想法,都不能算是成熟。可以預見不出幾個月之後或許就不敢再回頭讀了。不過我答應我自己,要回頭來記錄對自己的想法的修正,就算是留下牙牙學步的足跡。
我希望在這個系列(不知道會有多少篇)結束的時候,可以回頭來對著段經文中『因為救恩是從猶太人出來的』這句話有令自己比較滿意的解釋。當然,要說得屬靈一點,這所謂令自己比較滿意當然就包含所有那些主題正確的話,如合神信意,榮耀神,造就人。。。等等。
我這樣說就已經透露了自己一點點『偏見』了。既然要一番功夫才能有滿意的解釋,就表示我並不滿意坊間的解釋。我也不諱言。就先談談我所看到的坊間的解釋是如何說的。最常見的,就是把這句話埋在前後文裡,只強調所謂的心靈誠實的敬拜,而這句話只是在說明所謂的聞道有先後,如同保羅所說的『這福音本是 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先是猶太人,後是希臘人』(羅1:16)一樣的意思。要推廣引申,頂多就是有人引這句話做為神救恩的普世性,和基督教並不是反猶太人的宗教等等主張的證據。
這句話不是耶穌順口說出來,可有可無的一句話。它蘊藏了豐富的意涵,也不止是在說明先來後到的關係。甚至,這句話也不只是在說明一種大家朗朗上口的演變的過程,其中猶太人先蒙神揀選,之後因為他們悖逆,這才有耶穌帶來新約時代,福音可以傳到外邦人。這種演變關係就好像是在說台灣的台灣大學的前身是日治時期的台北帝國大學一樣。今天的台灣大學,除了脫胎自台北帝國大學,保有一些遺跡供人憑吊之外,沒有一點是受制於台北帝國大學的任何東西。相對的,猶太人的種種對於今天的基督教則絕不僅僅是一個歷史遺跡而已。更有甚者,猶太人和他們的歷史,不僅僅是來鋪陳,來證明新約所揭示的福音的可信度,例如有人說,種種舊約的預言在新約中應驗,而新約中引用舊約也像是千絲萬縷的線索,襯托出新約的歷史厚度。
以上幾種說法都是對的,但都不完全。因為這樣說了以後,你還是可以說:好,現在我們信的基督教,和猶太教是兩碼事。所謂舊事已去,一切都是新的了。新的約,新的誡命,新的敬拜方式,新的救恩來源。除了神是同一位神,一切都是新的。
非也!猶太人的種種,是今天你我所信的基督教不可或缺的根基。『救恩是從猶太人出來的』,所以『我們所拜的,我們知道』。倒不是你得是猶太人,才知道你所拜的,而是把猶太人的種種抽離,我們就無從知道我們所拜的。換句話說,基督教要不帶有猶太味,就是個假的,或者空洞的外殼。
我這樣說,要先打預防針,因為我知道基督教的弟兄姐妹中有一種猶太熱。這從前往以色列朝聖的熱潮就可以知道。但這總猶太熱通常包含兩種心態,一種就是把猶太人當活化石,做一番聖經考古研究。另一種就是對現在的以色列國過分認同,甚至站在以色列國的立場來看國際關係。其實,在現在的國家政教分離下的以色列國不能代表猶太教就好像現在的美國不能帶表基督教一樣。現在以色列國已經與大衛的國完全脫鉤,也不是現在的猶太教的寄託。我所謂的猶太味不是指這種猶太熱。那這猶太味究竟是什麼?就是這個系列想要探討的。
還想要說明一點,我要對一部分還抱有僵化的唯獨聖經或聖經字面無誤的弟兄姐妹先說聲抱歉。這個系列的一些討論可能會讓你們緊張。我是這麼理解聖經無誤的,聖經就像是一卷照相用的底片,通常是負片。這底片對於靠它洗出來的照片來說,是絕對無誤的,也包含了照片內容的所有訊息。但要欣賞,還是要把它洗出來成為照片。這就需要有其他的設備,例如各種藥水,暗房,投影機具等等。有一種唯獨聖經或聖經無誤的觀念就好像是想直接看底片來欣賞照片。我幹過這種事情,因為我好奇,既然它是個負片,我就在心裡自己做轉換,難道不成?結果我的確可以看到一幅圖片,裡面的人物都看得到,但是就是沒有辦法感受到照片應該有的味道,人的表情也看不出來,雖然你大概可以認出誰是誰。反正就是此路不通,我還是得把照片洗出來觀看。相信可以直接看聖經,好像聖經的話就是神直接在對我們說的一樣,就好像相信看底片可以滿足一樣。有的人一輩子只在看底片也不知道,因為你旁邊的人和你一樣,你的牧師也跟你說你看到的就是照片。當然,抱這種想法的人可以說他沒有理由相信我。那我也只好說抱歉了。
猶太人的種種,就好像是要沖洗出照片所必需的一種重要的藥水。
Friday, November 18, 2011
孩子是祂手中的箭
另外,就在寫完此文沒多久,老大就在二十一歲生日剛過,就出了一個車全毀的特大號車禍,所謂特大號,我是說真的特大號。細節不表,反正除了人沒事外什麼事都有。也因此他到現在也不能開車。這個大災難也成了一個轉捩點。剛好我工作單位也出現問題,我毅然決然地展開乾坤大挪移,在一年之內買了三棟房子,賣了一棟房子,搬家,對付了七個租客,目標是脫離工作,並搬到離老大學校不遠處好降低開車的需要。過程可以說是驚險萬分,修繕房子的體力活沒少幹,但比起各種精神壓力的煎熬根本不算什麼。最後跌跌撞撞也都按計劃實現了。擺在前面,不知道還有什麼折騰,但我已經習慣了。這算不算有信德,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艱辛和波淘中,我並不覺得距離天主比較遠,反而是相反。
【Nov.11,2011 補記】日前大兒子告訴我一個不幸的消息,這個偷他皮夾的同學已經自殺成功了。為這位年輕人扼腕之外,也慶幸兒子沒有做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真的不能論斷!誰想得到這種玩世不恭的不良少年也會輕生。通常聽到青少年自殺都是壓力太大或感情問題,其實不一定。
【原始文字】
我的大兒子最近和我聊了幾件小事,對我來講蠻有意思的。有一天他告訴我,他的信用卡被一個高中時的同學偷了,當他第二天發現時趕緊通知銀行止付,已經被消費了七次,百來塊錢。他蠻肯定就是這個同學幹的,因為他住在Dublin,而且有前科,聽說前不久才偷他爸爸的車,被他爸爸扭送警察局去關。銀行說我們損失可能不會完全沒有。他為這件事耿耿於懷了一天,又來跟我說,實在很想去找他算賬,因為他平時知道這位同學財務上很緊,已經對他很大方了,沒想到還對他下毒手。我告訴他算了。他說:『你怎麼這麼大方,對我們反而這麼小氣?』他指的是有幾次他和弟弟沒有妥善保管手機,開車不小心被開罰單,碰壞車子等等破財的事情,我都不輕易放過他們。我逮到機會說:『就是因為你們是我的兒子,我有責任要求你們的責任感。對你這位同學,我們沒有立場,也沒有責任去教導他。如果找他算賬可以幫助他修正他的行為,那值得做。如果只是因為自己心裡不平衡,就沒有意義。』他詭異的笑一笑,略帶嘲諷地說:『你真是基督徒哈!』。
又有一次,他問我會怎麼回答這個聽說是某一個Law School入學申請口試的問題:如果你有機會把希特勒的皮夾子偷走,但你知道這麼做並不會改變歷史,但會讓希特勒不開心幾天,你會不會這樣做?我告訴他說我的答案是不會,原因是你要讓別人不開心,就等於是讓他比較難有正面的想法,而比較容易有負面的想法。別小看這一丁點的差別,我們不曉得別人會不會剛好處在一個臨界點上,一點點好心情搞不好救一個輕生的人,或者一點點的壞心情,像這希特勒,搞不好因此大筆一揮又多一票猶太人要倒霉。他抗議說,但他是希特勒, 邪惡到底的殺人魔王吔!難道 不該替天行道,整他幾天不爽也該啊,我有機會這樣做而不做,是不是對被他害死的人太沒有道義啦!我們就又討論了一下所謂的公義,所謂的公平。
他又不止一次提到,他發現弟弟好像有一點受基督教影響。說他有時後說基督教的不是,弟弟會開始反駁。他最近介紹我一個叫做Reddit的社群網站,說值得看看可以暸解美國一般大眾在想什麼,但裡面的無神論專區很沒水準,只會站在既有立場謾罵。我還記得他在高中的時後,一方面很討厭基督教的同學,一方面又寫了一篇文章在批評無神論者。
我信主六年,這兩個兒子,都沒有機會像別的基督教家庭一樣,小孩子好像順理成章的就信主受洗。老大當年已經高中十年級了,勉強說服他去了幾次教會,就再也叫不動了。老二年紀小很多,小學四年級開始就在教會出沒。但或許是我在教會也一直是邊緣人(一直對那個教會的教導有疑慮),老二也只是在外圍打轉,並沒有歸屬感。但倒是因為媽媽不在了,老二又因故得在家自學,我反而可以比較有理由強迫他去教會,而且還跟著教會青少年團契去了墨西哥短宣。我自己也為了他比較有參與感,也參與了青少年團契的服事。沒想到念高中這一年多下來,好像他開始喜歡去這個團契了,大概是因為有幾個朋友混熟了,又有幾個大哥哥帶著玩。好像他看到了一些好的榜樣,似乎對基督教比較願意正眼瞧一眼,或勉強聽聽道理。有時後他還會問我幾個經文的問題。好像真的有在想。上次去短宣路過洛杉磯去Rick Warren的教會聽他講道,回來跟我說,Rick Warren是個很好的Orator,但講道不符合聖經。不知道他是怎麼判斷的。
我剛信主的幾年總是比較著急。總覺得小孩成長的階段有信仰的引導,比較會走在平坦的道路上,不容易出大問題。所以我當初也為此處心積慮地誘導老大去讀有名的基督教學校Baylor University。沒想到事與願違,他不但沒有因此接近基督教,反而被德州鄉下的極端種族主義搞得更討厭基督教(這些人都是所謂的基督徒)。的確,沒有信仰的熏陶,老大這幾年來是走得比一般人辛苦。我的著急不是沒有理由的。
回首前塵,看這兩個孩子雖然還在門外打轉,我倒是受到啟發。著急是沒有必要的。或許真的神有祂更高的旨意。我要學習的是等候神的時間,也從和孩子不是很多的互動中,讓他看到自己的言行或取捨中一點點的不同。神的奇蹟好像都是從不起眼的一點點開始的。
Sunday, November 13, 2011
不信的人眼中的耶穌
常常在想,如果很客觀的思考不信的人眼中的耶穌是什麼樣的人物,會幫助信的人釐清自己的信仰,並較深入的反省所謂的傳福音,它的本質是什麼。
在地球表面上,文明所及之處,可以說耶穌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許多人或許知道耶穌,卻對耶穌有非常有限而片面的認識。我這裡談的不是這種人,而是那些真的有興趣暸解耶穌的人,憑他們可以看到的各種資訊,所看到的耶穌。是有這麼一大群人是這樣的,他們所暸解有關耶穌的知識,可能比信徒還多,但他們不信基督教。他們眼中的耶穌,可能是這樣的:
有一個古老的民族叫以色列人,相傳他們的祖先蒙上帝的揀選,與他們立約,只要他們按照約中所述的方式生活,他們就必會繁榮,而且會成為全世界各民族的模範。而以色列人從來就沒有遵守這個約,而這位上帝很有耐心,屢次把他們從該受的後果中恢復或拯救出來,再給他們機會。最後這個民族就被上帝藉強大的亞述人和巴比倫人征服,並且被擄到異鄉。不久之後波斯帝國當道,波斯的王又基於統治上的考量,打發以色列人回去家鄉重新恢復他們的宗教禮儀和聖殿。從此以後以色列人痛定思痛,就不再像以前一樣違約與異族不清不楚,包括通婚與信奉異教等。就在這個民族已經悔改,一心一意要重新做人的時候,好像原來的處罰還不夠似的,災難隨著希臘人的統治接踵而至。希臘人對以色列人採取極端高壓的統治,強征暴斂不算,還極盡可能地羞辱他們的上帝和宗教。所以一般以色列的老百姓恨死了希臘人了。後來羅馬人把希臘人趕走,情況好一點點,不再羞辱他們的上帝,而是藉著兩種以色列人來進行高壓統治---掌管聖殿的撒都該人和掌管傀儡政權的希律。其間不斷有愛國志士策動反羅馬政權的活動。
就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有一個叫耶穌的拉比,聚集許多跟隨者。據說他很會施法術,醫治了許多病人,趕鬼, 又行了許多特異功能。這位拉比較為特別的是他說話的方式,好像他才是上帝欽定的真正的統治者一樣,大剌剌地到耶路撒冷登基。他也說了很多他以愛和饒恕為中心的治理之道。他很會引經據典,證明自己就是那以色列人的先知們所預言的那位復國之君。很瘋狂的一件事是,他一點也不迴避主動向當局挑釁,因為宣告他所代表的政權即將來臨,就等於宣告當局要被推翻。更可笑的是,他對跟隨者說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條,卻還是一條路走到黑,最後終於被當局想辦法處死。
沒想他死後,他的跟隨者號稱他從死裡復活了。不但復活,還升天。大概是因為他們號稱見到他再顯現在他們中間,又在他『升天』之後又有一連串的神奇的事發生在他們聚集的地方,這些跟隨他的人就死心踏地無視於他狼狽地被當局凌辱致死,不但沒有覺悟自己押錯寶了,反而更加相信他就是他自己所宣稱的這個以色列人的上帝的兒子,來世界把上帝原來在以色列人身上發動的拯救計劃推向全人類,而且還相信他此時此刻正坐在設立在天上的寶座,掌管他所宣告的國度。雖然世上天災人禍不斷,這些信他的人仍然相信他此時此刻在『掌權』,他的『國度』已然開始,並要在將來圓滿的涵蓋全宇宙。
請注意,以上模擬不信的人的敘述中間,所有的『相傳』,『據說』,『號稱』,『相信』等,都無法用歷史或考古資料證明。基督徒會說,這些不明明白白寫在聖經上嗎?問題是,如果這些事真的發生過,應該就會有聖經以外的資料的支持。很遺憾的,在關鍵的事件上,這種資料還沒有被發現。基督徒也可以說,如果這些不是真的,為什麼目睹的人會變成如此相信,到了不顧自己的生命的地步?問題是,所有其他的主要宗教也有這麽一套有關他們的創始人的傳說故事,也都寫在他們的經書裡面,他們的人數也很可觀,信徒也會誓死如歸。有什麼理由相信耶穌這一套才對呢?
這些不信的人,站在實事求是的立場,得不到足以相信的結論,就成了不可知論者,也就是承認不能排除有神的存在,但不接受任何一種宗教的神。有非常少數的特大膽的,是站在無神論的立場。面對這些人,我首先要避免的是,相信或論斷他們都是『心硬』『頑梗』,如同保羅在羅馬書第一章所說的,明明從受造之物就可以知道有神,卻故意不相信神(羅1:20,21)。其實這些不可知論者(無神論的我就不敢說了)並不是保羅說的那種,因為他們並不見得對『冥冥之中這個神』沒有敬畏之心。反而他們可能正是因為敬畏神,才更不敢冒然張冠李戴。他們會想,耶穌的神,釋迦摩尼的神,默罕默德的神,如果都是同一個神還好辦,如果不是的話,我冒然選一個如果錯了不是更冒犯神嗎?
另外我也真的要在這些人的立場上反省自己的信仰。我可能會做的最傻的事就是在『事實』的層次上強辭奪理,強不知以為知。例如,有些保守派的就弄出一些假科學(Pseudo-Science)的創造論學說,在學術殿堂丟人現眼;有些人則想法兒以考古證據來證明一些聖經事件是歷史事實,恐怕都是徒勞無功。
我們的信,則是建立在兩個基礎上:一方面與事實證據不相違背,例如耶穌復活雖無法正面證明是事實,也無法正面證明不是事實; 另一方面,則是完全超越這個層次,而在另一個層次上看到清清楚楚的實際(reality)。我們必須問自己,有沒有看見這個實際。這是很個人的問題,只有個人和他所信的神知道。如果有弟兄姐妹之間,能夠就自己所看到的這個實際彼此交流,就是極大的恩典了。如果沒有,就暫時如聖母馬利亞一樣存記在心,也是一大美事。
傳福音呢?不是大剌剌的去告訴別人他錯了(他很可能沒有『錯』),而是像那些初代教會的信徒一樣,讓人不解他們為什麼行為是這個樣子,因而主動去探索。
甚至,我覺得我的信心應該大到一個地步,就不該懼怕承認自己有時後會心虛,如果我真的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相信一些基本信條的話。其實,這或許反而是神所喜悅的。如果神把我造成這樣,我用神所賜的理性和靈性,又是根據人類集體探索的結晶,純正的學術研究結果,即便是暫時無法理出頭緒讓我敢不心虛的說我絕對相信耶穌身體的復活,我要承認這一點是非常需要有勇氣的。但我相信神希望我們就事論事。我相信他的存在,但暫時無法從他所設立的代言人(例如,耶穌)看見他的面,我像他哭訴這個痛苦,我向他叩門,祈求他給個說法,你說,他會置之不理嗎?人的信仰追求,會不會是一次又一次死而復生的過程,不死,就無法復生。
歷史上,甚至次時此刻,有多少有勇氣這樣叩門的人被指為叛道?
Friday, November 4, 2011
慈善經濟學
最近聽一位來自台灣的修女介紹她們對邊緣青少年的服務,才發現還是可能有許多愛心的死角。
這個服務是針對邊緣青少年。要多邊緣才算邊緣?修女說,如果這個孩子的父母或老師把他送來,希望能好好管教,這樣的孩子他們就不收了。原因是,這個孩子還至少有關心他的人。可見他們所服務的,是那些完全被放棄的青少年。他們的家庭破碎,父母親忽略算是好的,更糟的當然是家庭暴力甚至是性侵害。孩子在學校也普遍被視為無可救藥,師長只求他們不要製造麻煩,多用防堵的方式,放羊吃草,任其自生自滅。
這樣的孩子誤入歧徒幾乎是打包票的。男孩子就被幫派吸收,女孩子就很可能去賣淫。
要怎樣幫助這些孩子呢?既無法改變他們的環境,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們做朋友,讓他們感受到接納,而不會被論斷。這些孩子的行為多多少少是有偏差的,有的可能還非常離譜。例如,有一個男孩子在路上拿刀砍陌生人,只是因為看不順眼; 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已經有一個一歲大的孩子讓人領養,自己已經援交四百多次。要和這些行為不良的孩子相處,要克制自己不落下管教的棒子是非常困難的。但這又是必須的,否則也無法贏得他們的信賴。
我們不禁要問,這樣有用嗎?修女坦承,表面的效果很有限。多年下來,能走上正途的孩子很少。大部分還是免不了繼續沉淪,被殺的也不少。黑暗勢力的引誘太大了。所以要看績效的話,這個服務機構的績效肯定是拿不出來的。居然可以堅持到現在,而且據修女說,工作人員都非常投入,因為深受感動。這真是一個奇蹟。聽說他們要得到堂區的支持也是不容易,因為績效不易看到。
各種慈善事業都是值得敬佩的,但這位修女的故事對我有特別的意義。是什麼樣的信念,在支撐他們無悔,看不到果效的付出?值得深思。
一個注定沉淪的孩子乾涸的心靈土地上的一點點甘霖,價值如何?
一位臨終病人的一點點尊嚴,價值如何?
他們都會靜悄悄的滑過我們的視線。在什麼樣子的國度裡這些是無價的珍寶?我深信,有人知道。。。
耶穌又對請他的人說:“你擺設午飯或晚飯,不要請你的朋友、弟兄、親屬和富足
的鄰舍,恐怕他們也請你,你就得了報答。你擺設筵席,倒要請那貧窮的、殘廢的、瘸腿的、瞎眼的,你就有福了!因為他們沒有甚麼可報答你。到義人復活的時候,你要得著報答。” ~路加福音 14:12~14
Thursday, October 27, 2011
希望
你翩然而來,是為了讓我認識它。
在自己的地方,乏人接待。
遭凌辱上十架,無怨無悔。
傷痕和血水,化為最深的憂傷----
竟是醇郁狂喜的佳釀,來自我榮美的原鄉。
我從此不再視而不見,身旁不乏待我尋見的寶藏----
愛與原諒,產自我要去的地方。
即使路途迷茫,也不心生懼怕,弟兄的見證,照亮回家的方向。
你空空的墓穴,粉碎了累代迭出的謊言;
復活的肉身,架空死的權勢,天地萬物都要轉化。
我心歡暢,因有確據,也要如你一樣。
遂走活人之路,神采飛揚,一刻也不願白花。
只緣號角響起,披上榮耀的身驅,
迎接你,天使與眾聖徒,在亙古久違的家鄉。
Wednesday, October 19, 2011
隱形宗派(八)---『保守』距離『不信』只有一紙之隔
極端保守的福音派好像很安全,其實是站在懸崖旁邊。
聽一位極端保守的神學院教授說,他一個朋友的兒子去一間常春藤大學的神學院唸書,很高興,但被他澆了一頭冷水,說你兒子完了,一定會變成不信,因為那些學校的教授不是自由派,就是不信的新派。幾個月後果然如他所料,這年輕人果真變成不信派,他父親悔不當初,不聽他的勸告。
他這段故事背後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也許這年輕人並沒有不信,而是經過學術的洗禮後受到啟發,放棄了原來從教會學來的保守立場,而這個教授和他的朋友把這種比較自由的立場都當成不信。第二種是,這年輕人可能真的不信了,因為他原來保守立場過於僵化易碎,在學術界各種事實的挑戰下就崩潰了。
其實這種例子很多。Craig A. Evans寫了一本書“Fabricating Jesus: How Modern Scholars Distort the Gospels”,目的是衛道,反駁那些新派學者以歷史批判的研究方法否定有關耶穌基督的真理。他所批判的學者真的都是不信派。很有趣的是,作者花一整章的篇幅來指出這些學者一個很普遍的現象,就是對聖經的不正確的期望,導致他們現在的立場。他說許多不信派的學者都是成長自極端保守的福音派的環境中,他們那種僵化的立場,尤其是聖經字面無誤的立場,讓他們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遇到學術界裡很平常的事實,比如聖經的不同抄本之間的差異,信仰就崩潰了。他列了四個學者的故事,其實像這樣的例子大有人在,列這些人是因為他們有公開談論自己從保守到不信的心路歷程。我把他們的故事節錄出來,做為借鑑。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大聲疾呼要謹防福音運動的不良影響。再次強調,新教不等於福音派,新教的朋友請把我的文章當作有則改之,無則嘉勉的提醒,可別以為我是一桿子打翻一條船。像Craig Evans這樣的許多學者本身也是新教的,我就蠻佩服的。
你希望你的小孩以後接觸更多真相的時後不會失去信仰嗎?那最好確定他現不會陷在極端保守的福音派教條裡,那是一個非常脆弱的處境。
【案例一】Robert Funk, founder of Jesus Seminar(耶穌研討會,是批判耶穌各種真理的大本營)
這是他的自述:
If the creationists had their way I…would have been stuck with a literalist reading of Genesis 1 and 2, which I had already acquired from attending Sunday school…
[My pastor] sent me to a Bible college located in the hills of eastern Tennessee. I promptly became a teenage evangelist, using my rhetorical skills to make my audiences laugh and cry.
But I was uneasy. Learning at the college was mostly by memorization and rehearsal. Truth was already encoded in the simplistic creed of the school. A doctrinal straitjacket did not suit me.
【案例二】James Robinson, Nag Hammadi考古遺址出土的有關Gnostism 史料的專家
這是他的自述:
Before going on to graduate studies, I taught for a year at my college (Davidson)…a quite literal Old Testament. My students were mostly returning veterans, who must have experienced me as hopelessly naïve. Whether or not they actually believed anything I said, by the end of year I no longer did. I had tried to make sense of my childhood theology to myself, and had failed.
In effect, my theological trajectory over half a century has moved step by step from right to left.
I am often asked by Christians who are not academics the leading question as to how a lifetime of critical biblical scholarship has affected my faith as a Christian. The implied answer is that such “higher criticism” obviously destroyed it.
【案例三】Robert Price
這是他的故事:
Price is a graduate of Gordon-Conwell Theological Seminary, a conservative evangelical school. Previously he was involved with a fundamentalist Baptist church and was a leader of a chapter of intervarsity Christian Fellowship. Not long after seminary, where he was exposed to biblical criticism, Price began rethinking his faith. He returned to school, earning a PH.D. in systematic theology from Drew University. In the years that followed he began moving to the left, leaving one pastorate for another. He returned to school, this time earning a degree in New Testament. Influenced by nineteenth-century New Testament critics, Price moved further to the left, eventually adopting an agnostic position. His own views of the New Testament Gospels became increasingly radical.
【案例四】Bart Ehrman
這是他的自述:
For me, though, this [the loss of the original manuscripts of the New Testament] was a compelling problem. It was the words of scripture themselves that God had inspired. Surely we have to know what those words were if we want to know how he had communicated to us, since the very words were his words, and having some other words (those inadvertently or intentionally created by scribes) didn’t help us much if we want to know His words.
The Bible began to appear to me as a very human book….This was a human book from beginning to end. It was written by different human authors at different times and in different places to address different needs…
Those of us at Moody, believed that the Bible was absolutely inerrant in its very words.
【作者的一些論述,借用做為總結】
The truth of the Christian message hinges not on the inerrancy of Scripture or on our ability to harmonize the four Gospels but on the resurrection of Jesus. And the historical reliability of the Gospels does not hinge on the inerrancy of Scripture or on proof that no mistake of any kind can be detected in them. Ehrman’s struggle with faith---and I feel for him---grows out of mistaken expectations off the nature and function of Scripture, mistaken expectations that he was taught as a young, impressionable fundamental Christian.
翻譯:基督教真理並不是奠基在聖經的無誤性上,或者是否可以合理解釋四本福音書之間的抵觸上,而是建立在耶穌復活這個事實上。再者,福音書的歷史可靠性也不是建立在聖經的無誤性,或一些證明聖經的無誤性上。 Ehrman信仰的掙扎我深表同情,但是他的掙扎是出自對聖經的性質和功能的錯誤期望,而這種錯誤期望是他自幼烙印在心裡的保守福音派教導所致。
針對Ehrman的經驗,作者說他從小長大一定聽過無數次保守派的牧師說:『只要你找出聖經任何一點錯誤,我就承認基督教是個笑話。』這是一種一折就斷(Brittle)的態勢。Thursday, October 13, 2011
棄船還是修船?---末世論真正需要思考的問題
末世論真是讓人頭昏眼花。什麼前千禧年派,後千禧年派,無千禧年派;什麼災前被提,災中被提,災後被提的,神學家們爭論不休。這好像是離我們的日常生活很遠的事,一般信徒對它的關注遠不如救恩論。
但有一件事值得我們好好想清楚--- 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如果看成是一艘船,你看這條船是越來越破,最後以沉沒結束,還是越來越好,成為一艘滿載著快樂幸福的船,駛向永恆?
我相信,對大多數的基督徒來說,答案似乎很明顯,聖經上似乎有太多的證據,預言世界最後會走向毀滅。你也大可以從許多經文推論,這世界的敗壞,源自亞當夏娃的犯罪,從此就一路走下坡。但以理書和啟示錄中大災難的描述,耶穌在馬太福音第二十四章的末世預言,都似乎不容懷疑的支持這個說法。而所謂救恩呢?就是神要另造一個新天新地。所有得救的人就得以復活,在新天新地享永生。至於那些大災難時還活的人呢?如果是預定得救的人,就被提到空中(Rapture),等待新天新地。以前面船的比喻,姑且稱這種說法為棄船說。
另外有相對少數的人相信不是這樣的。神的心意是要把現在這個世界一步一步的翻轉過來,所謂的末世,就是這個世界已經完全翻轉過來,恢復成神創造時的理想狀態。所謂的救恩,就是這整個恢復過程。沒有所謂的被提這種事,因為沒有大災難和世界的毀滅。可是那些事件的描述,如新天新地,大災難,龍啊獸的,描寫的歷歷在目啊!難道都不會發生嗎?是的,抱這種想法的人認為這些敘述都是寓意性質的,或者有一些事件,如大災難,已經在主後七十年耶路撒冷聖殿被毀時應驗。姑且稱這種說法為修船說。
先澄清一點,我刻意不提末後的審判,和天堂地獄的討論,因為那是一件完全獨立的事情。不管你對審判,天堂,地獄有什麼看法,都可以適用於棄船說或者修船說。這裡只集中比較棄船說和修船說對我們的意義。
首先我要強調,你有絕對的自由選擇相信棄船或修船的一種。任何一種說法,都有一堆神學家找出一大堆的經文來支持,最後是相持不下。我們不時可以看到有一些人堅持一種說法到了絕對的地步,就說另一種說法是異端。難不成你身邊就會有這種人,或者你身邊都是這種人。我只能禱告神賜給你這個自由,自己做出選擇,不必理會別人怎麼說。
如果神學上僵持不下,我們要憑什麼來選擇呢?對不起,我沒有標準答案。但我可以確定的是,這兩種說法攸關我們的人生態度和屬靈生命。就容我漫談一番。
如果世界都要毀滅了,那改善人類生存環境,讓世界明天更好的一切努力,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我是很誠實的相信世界終要毀滅,那這個問題就不能規避,我必須能夠自圓其說。首先,我可以說,那是做善事,所以是必須的。好!是必須的。但是,如果只是必須的,是不得不做的,我有沒有熱情來做呢?有沒有熱情差很多的,倒不只是果效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我是不是做這些事情有喜樂。如果沒有真正的喜樂,只是盡義務的而已,我們如何感染別人呢?
如果我相信世界明天會更好,也是神的心意,那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在與神同工,自然就充滿了喜樂,充滿了熱情。同時我不輕易把自己的壞心情發洩出來,或散佈仇恨(不管基於什麼理由),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是神所珍惜的,將要成為祂的帳幕,與我們永遠同住的所在。我更會毫不吝惜地播各種善種,那怕是一句問候,一個微笑,一次忍耐,一點包容。因為我知道這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種子,都會像耶穌天國比喻裡的酵一樣,有讓全團都發起來的『傳染性』。
棄船式的傳福音,是告訴別人船要沉了,敢快取門票上救生船。修船式的傳福音是讓人看到船的確可以修好的希望,參與修船的喜樂和熱情,參加我們的行列。
棄船說的人傾向說:那些不趕快取門票的人有禍了,不管你修船多賣力;那些取了門票的人就不必擔心了。修船說的人傾向說:還在觀望,沒有加入修船的人就是代表我們沒有讓他們看到希望和喜樂,但神的應允一定成就,再加油!抱著期盼的心見證神如何讓他們看到希望。
我發現有許多人口中說的是棄船說,實際上做的是修船的事。這也很可以理解。因為他們比較容易接觸到棄船說的教導,但行事為人還是依著善良本質,沒有想到二者之間的聯繫。你是不是這種人?如果哪一天你發現了,不需要大驚小怪,只需要改口就可以『言行一致』了。
還有一件好玩的事。人類的文明是進步還是退步?我常常看到許多人禱告說『在這個彎曲悖謬的世代』,你認為現在比較彎曲悖謬呢,還是五百年前呢?棄船說是要相信現在比以前更差。你認為呢?
美國進步吧?一個數字參考一下:1850年平均壽命是三十九歲;1900年是四十七歲。我要在當時早做古了!
美國進步吧?移民初期清教徒處決女巫的故事,牧師帶頭行文字獄,親自動私刑,小小一個Salem村子吊死了十來人,不可思議。這是出自於當時人理性的薄弱,敬虔沒有理智節制。現在經過啟蒙運動洗禮的美國社會,恐怕不太可能發生同樣的事吧!
如果硬要說社會是在退步,就要用非常非常『屬靈』的標準了。:-)
【後記】當我說社會是在進步,並不是站在社會達爾文主義的立場,認為人類靠自己的力量可以走向最終的理想國,或烏托邦。我相信唯有神的恩典才能成就這個轉化過程。
Thursday, October 6, 2011
悲嘆賈伯斯(Steve Jobs)的悼念
賈伯斯的死,如同巨星隕落。
我覺得蠻可悲的,為賈伯斯,也為悼念他的世人。
賈伯斯肯定會被記得很長的一段時間,但可悲的是,世人追念他的是他的創意,眼光,成功,影響力, 而鮮有人追念他這個人。他是什麼樣的人呢?那些傷感的群眾對他們所孺慕的英雄了解多少呢? 相對於這麼有限的了解,這些傷感是不是有一點像小孩吹到空中的肥皂泡泡?
配合他的遽逝,他獨家授權的傳記要提前推出。其實不必等那本書了。雖然賈氏非常低調,沒有太多有關於他個人的消息,還是可以看出他大概是什麼樣的人。
他在2005年對斯坦福大學畢業生的演說,備受好評。他說了三個故事。第一個是“connecting the dots“,他說自己當初從Reed College退學後沒讀學位的壓力,就跟著感覺走,上了Reed College最強的書法課,沒想到多年之後派上用場,對字體美感的品味和堅持造就了麥金塔電腦人機界面的優雅。他以這個例子說明,你永遠不知道你現在做的事在以後會如何開花結果,但相信這些單獨的點終究會被連起來,就給你現在憑自己的直覺所做的事提供了動力。第二個題目是『愛』,但實際上說的是強調要熱愛自己想做的事。第三個是『死』。再次,他當時治療成功,從鬼門關走過一圈後的心得是,每一天都要像最後一天,所以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他說死是一種最好的創新,因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是應景鼓勵台下的新生代的)。結語再強調,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不要過別人的生活』,保持傻勁,保持飢餓(字譯,請自行揣摩他的意思)。
其實這三點說的只有一點:為自己的理想而活,不要妥協。我絕對相信賈氏的確是這句話的成功案例.。但就這樣嗎?這麼炫目的人生,就提煉出這幾句話可以送給精雕細琢的名校畢業生,未來的領袖嗎?大概就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賈氏甘願不認自己私生的女兒吧!大概就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賈氏採取鐵腕的領導風格吧(你的員工是不是在被迫過你的生活呢?)!為理想而堅持固然是好,更重要的是,以什麼為理想吧!從賈氏身上,我只看到他自己。他親生父母,一是大學教授,一是語言治療師,生活並不匱乏,卻生下他就找人領養,這對他的人生觀影響是什麼呢?
至於尊崇他是改變世界的人,我再次看到了人們對歷史的認識膚淺。首先,賈氏就如同許多被認定為偉大發明家的人一樣,沒有發明過任何東西,而是成功的將發明商品化取得市場成功。個人電腦,在蘋果之前,Atari的Mark-8已經上市有兩年了。iPod,不過就是比較酷的MP3, iPhone也不過是比較酷的智慧手機。再者,世界沒有賈氏和蘋果電腦,也許產品沒那麼酷,別的公司一樣會提供功能相仿的產品,人類的生活不會有什麼兩樣,因為可行性(enabling technology)已經在那裡。賈氏的成功是事實,因著他有人發財,是事實,蘋果的產品成了某種生活品味的象徵是事實,但這一切都是浪頭的泡沫,真正的歷史則是潛藏在海底的動能,賈氏沒有改變世界,而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地標,印證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規律而已。
看到基督徒也湊熱鬧轉貼賈氏的演講錄影,真是諷刺!其實賈氏的思想是不折不扣的新紀元(New Age)運動的典型,與基督教義完全不相容。
【後記一】更正文中提到的賈氏生父母的事。他的生父母是在結婚前十個月未婚生下他只好送人領養。他們不能結婚是因為女方父母反對她嫁給敘利亞人。賈氏因親妹妹的情誼,見過生母幾面,卻一直不願見生父。生母在生他的時後還是研究生,生父不清楚。
【後記二】答覆朋友的問題。
問:讀了你的文章, 其中提到『人生觀最重要的是你要什麼,而不是如何達到.』 很有意思, 可以進一步詳述嗎?
答:『你要什麼』指的是目標,志向,使命,憧憬,是”what”的層次。『如何達到』是”how"的層次。賈氏的志向從他的自述裡看很簡單,就是創造他夢想的產品。他沒有說什麼大道理,譬如造福人類之類的話,那些都是我們的寶貝意見領袖(名嘴,專家)憑空想像出來的。他的主要信息是『堅持理想,不要放棄』,『過自己的人生,不要過別人的人生』。這些都是“how"的表述。我不認為這些表述給年輕人很好的指導。人生存的意義絕對不僅僅是”追求自己的理想“,還有他和人的關係,他的責任等等。太執著於自己的理想而犧牲掉自己該有的責任,是自私的人生觀,『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式的新紀元(New Age)思想。我不願斷定這篇講演能代表他的人生觀。如果可以代表的話,不客氣的說這是一個跛腳,自私的人生觀。你看他處理自己的私生女的方式就知道了。她生的時後賈氏已經很有錢了。但你看他的選擇是什麼。再強調,賈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所知有限,所以我絕對沒有批判他這個人的意思。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可這些名嘴憑空想象,創造出一個虛幻的賈伯斯來膜拜。如果他們代表台灣的智識水平,那就很可悲了。
Sunday, October 2, 2011
隱形宗派(七)---能載舟也能覆舟的『認同』
我喜歡以『認同』這個概念理解和神的關係。
什麼是認同呢?人家說『好東西和好朋友分享或不好的東西叫朋友小心』,是嗎?恐怕要看是什麼東西吧!如果是某家餐廳很好吃,或某家餐廳服務不好,你告訴朋友,大概沒什麼大礙。如果是你女朋友想買的新衣服不怎麼樣,老板正要買的新車剛好你都知道有缺點,該不該提出忠告呢?恐怕比較世故的人就會考慮再三了。就算是論餐廳長短,搞不好也會得罪人。好比你大大的稱贊的餐廳,前一刻另一個人才大大的貶了一頓,那不就糗了?
所以有時後說長道短不但沒事反而幫了人大忙,有時後則是萬萬不可。為什麼會這樣?差別在哪裡?英文有一句話”to take it personal”似乎道出個中奧妙。我們常常會不知不覺把自己投射到一些東西上去。比較極端一點就像某偶像的粉絲,比較輕微的,就像你特別喜歡的品牌,特別鍾愛的作家,大力向人推薦的餐廳,喜歡的車子,這些看似身外之物,不知不覺中會代表我們這個人的一部分。到了一個地步,別人說這些東西好,我就與有榮焉,壞,就好像在說我壞一樣。這就是認同。
認同或許有好處,但也會造成我們錯失了許多機會。像那個老板買新車,就因為你不便告訴他這車有問題而吃了大虧。認同的力量是很巨大的。它可以激發人的熱情,引導人向上;它也可以讓人產生仇恨,或阻擋人的進步。一個人的長進可以從他認同對象的改變窺知。
言歸正傳,我們基督徒該認同什麼呢?我們都有標準答案,當然是三一神,更具體的說,是成為神的形像,道成肉身的耶穌嘍!而教會是耶穌的身體,是認同耶穌的團契,所以也要認同教會嘍!那我們就值得仔細看看這認同該是怎麼回事。首先,認同不是功利的『想要』。我想要錢,但很難想像有誰會認同錢的。我大可以咒罵錢是萬惡之首(舉例而已),大概沒人會生氣。但你要罵毛澤東是大罪人,感情會有人生氣。那我們到底是想要耶穌,還是認同耶穌?耶穌對我只是一個解決方案(赦罪,救恩)嗎?如果是這樣,我大概只是停留在想要耶穌的地步。再者,認同也不是模仿或學習。認同可以激發模仿和學習,但認同不只是模仿和學習。很多人說要效法耶穌,這不是認同。還有一種,和認同特像的,就是戀慕。像有些姐妹幻想耶穌是自己的良人(不知道是誰這麼教雅歌的),那就是一種戀慕。男女之間的愛情,有高貴的品質,這種戀慕之情,未必是據為己有,但總是魂牽夢縈。但這不是認同。
那認同到底是什麼?其實聖經已經告訴我們了:『你們當以基督耶穌的心為心』耶穌怎麼想,我就該怎麼想。耶穌厭惡什麼,喜好什麼,我就厭惡喜好什麼。會讓耶穌動慈心的,也會讓我動慈心。會讓耶穌憤怒的,也會讓我憤怒。耶穌朝思暮想,念茲在茲的,我也耶穌朝思暮想,念茲在茲。真正的認同,也不是為了認同而認同。你不可能為了信教而認同耶穌,而是倒過來,因為認同耶穌而信教。認同絕對不是來自於懼怕,而是來自於由之而生的滿足。因此,以審判,地獄,赦罪為主要福音訊息絕對生不出認同來。
認同的特性最像粉絲。你看李小龍的粉絲會不會只看他的電影而已?那只是『想要』的層次。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認識李小龍,看他的自傳,找他身邊的熟人聽他們述說,探訪他成長的環境,他曾經去過的地方,關心他生命裡的悲歡離合,體會他的人生觀。這才是真正的粉絲,認同的層次。
如果把對耶穌的認同看成是當耶穌的粉絲,那有兩個特點是別的粉絲沒有的。首先,耶穌的粉絲絕對不會被別人惹生氣。如果別人批評毀謗耶穌而你生氣,你就算不上耶穌的粉絲,你對耶穌的認同是假的。換句話說,對耶穌的認同生不出恨來。耶穌不是說『你們既做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要愛你們的仇敵』嗎?耶穌針對毀謗他的人則說:『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所以真正認同耶穌的人只會為毀謗耶穌的人祈求憐憫,絕不會生他的氣。再者,耶穌就有這麼大的魔力,讓他的粉絲忘掉自己的身家性命。這不是故意不負責任,而是完全的認同耶穌的價值觀,因此相信,耶穌所關心的以愛為中心的天國若沒有實現,身家性命就算苟全,也沒意義,所謂『先求神的國,神的義』是也。這是一個輕重緩急的問題。
其實不管哪種認同,都等於當奴隸。我認同名牌,就成了名牌的奴隸;我認同自己的意見,就成了自己意見的奴隸。因此,我們是在做許多東西的奴隸。保羅在羅馬書說我們因著基督的買贖,不再做罪的奴僕。咋看之下這種講法沒有真正騷到癢處。誰會認同罪嘛!但認同任何東西若生出恨來,或妨礙了認同耶穌,不就是一種罪嗎?保羅說我們不再做罪的奴僕,就做義的奴僕。這義,就是耶穌。其實應該反過來看。如果我們不做義的奴僕,就一定是罪的奴僕,反正橫豎都是奴僕,這是我們做為受造者的位分(對不起了,人本主義)。換句話說,如果我們認同耶穌不到位,必然認同別的東西。我們基督徒好像有認同危機吔!請看:
我們當中有人認同『聚會』(你日常接觸的實體教會),卻對『教會』(耶穌所設立的,做為祂的身體和新婦的普世大公教會)冷漠。(對不起,必須刻意區分出二者,故『聚會』一詞你會不習慣)
何以見得?你看到某『聚會』的教導有問題,你會不會去管『人家』的『閒事』?是『人家』嗎?這不是意味著你假設這『人家』對他聚會的認同嗎?是管『閒事』嗎?如果你真的認同『教會』的話,你不會把他當做管閒事,反而你會認為這是『我家』的大事,非管不可。如果你尊重別人對自己『聚會』的認同,而怕冒犯他,坐視『教會』蒙羞,你算是認同『教會』嗎?我寫好陌生的耶穌,信心醫治的迷失,抓住神的應許向祂支取系列,都是直接批評有問題的『聚會』。因為除非他們拿掉基督教的招牌,他們的事就不是『閒事』,而是我的事。這叫做對『教會』的認同。另一種現象就是,有一些『聚會』很溫馨,還真像一個大家庭一樣,但很明顯的被一些創始人啦,資深同工等等把持,很多做法都流露出鞏固權力的心思,連雇來的牧師都打不進去。這就是家天下式的『聚會』,認同取向很顯然不在『教會』上。
我們們當中有人認同『我所認識的教義』卻敵視別人向我們介紹『更完備,更美的教義』
舉個例子,大夥兒開車在風景壯麗的加州一號海岸公路上,峰迴路轉,剎那間令人屏息的美景當前,趕忙找一個觀景點停車觀賞,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一個。正在觀賞中,發現遠處有另一輛車的朋友在叫你:『回來這裡吧,這裡比你那裡視野更好!』。你才發現剛才錯過了一個觀景點。那裡真的好很多!為了對得起這方美景,就趕忙回去那一個觀景點。你會不會生你的朋友的氣,說他批評你的觀景點沒有他好?你會不會說他怎麼這麼驕傲?你會不會倚老賣老,覺得這傢伙不知道尊敬我這個前輩(因為你開在前面),來向我指指點點的?答案當然都是不會啦!為什麼?因為你看重的是美景,而不是你所在地觀景點。
同樣的,當你站在一個不怎麼樣的觀景點(你所認識的教義),而朋友發現一個超棒的觀景點(更完備,更美的教義),你會不會認為他怎麼這麼驕傲,有被冒犯的感覺?觀景點的目的是讓我們看到美景,而教義的目的是讓我們看到耶穌。為了更認識耶穌,我們應該在教義上保持開放而從善如流的態度,而不是反過來抓著手上的教義不願改變。這樣只能說明你對耶穌的認同不夠,只好對教義的認同。
我有很大的熱心想把自己的發現分享出來,因為我以前受一些我很尊敬的牧師,如John MacArthur,和我教會的主任牧師的影響,視天主教為叛道的異教。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遇下發現自己對天主教的一些看法是從這些牧師來的,自己也沒查證,其實都不是事實。我因此很震驚,這麼令我信服尊敬的John MacArthur牧師怎麼會這麼離譜。我開始研讀天主教的教義,從而發現了一個廣闊的天地,比較起來以前對福音認識真是貧乏。我真的好興奮!其實我所謂的這個廣闊的天地並不一定要在天主教才看得到,但要真正認同耶穌才看得到,我就很興奮的發現有新教的弟兄姐妹也看到了這廣大的天地,他們並沒有加入天主教,我一樣為他們高興。我批判福音運動,但也看到這股逆流外新教裡也有許多涓涓細流,保存甚至發揚了神的一切都豐富。我也開始探討為什麼像John MacArthur這麼好的牧師會成為這麼大的攔阻。我發現一堵高牆擋在我的新教弟兄姐妹和這個廣闊天地之間。這堵高牆就是我這個隱形宗派系列所談,新教朝狹隘反動發展的趨勢。
對我這些批叛新教文章,或介紹天主教的文章,不過就是分享更好的觀景點而已。而反應兩極化。有非常少數的弟兄姐妹反應就像是認同觀景點(教義)。有的說我犯了屬靈的驕傲,自以為懂得比別人多。有的則是認為我在管別人的閒事,都去天主教了,就不該說新教的不是。我發現這種現象比較嚴重的是有兩種人,一種就是很以自己的教會為傲(我所謂的『聚會』)的弟兄姐妹,另一種就是像資深,非常愛主,聖經很熟,很重視真理,卻在狹隘的教義下只專研聖經卻出不來的弟兄姐妹。這些都是認同出現危機。認同出現危機的根本原因,則是新教教義在福音運動下的狹隘膚淺,尤其是有關耶穌的部分,坦白說激發不出真正的認同,而都是那種義務性的認同,頂多到前面所說的『想要』,『模仿』,『戀慕』的層次,無法到達認同的層次。因此,當然就被其他的認同取代啦!
其實我不是不知道批評別人所認同之物是不智之舉。我平時做人也不會這麼離譜。但這是件大事,攸關我的弟兄姐妹的屬靈光景,耶穌的教會的榮耀,我覺得我不應該太世故。
我這篇文章是專為你們寫的,我禱告你們的認同從你的『聚會』和你的『教義』回到耶穌基督和祂的教會上。Saturday, September 24, 2011
隱形宗派(六)---浸信會起源的個案研究
Tuesday, September 20, 2011
隱形宗派(五)--- 斷了線的風箏
馬丁路德的改革,他自己是如何看呢?好像蠻後悔的。以下是他的話。
"We deserve that our Evangelicals (the followers of the new Gospel) should now be seven times worse than they were before. Because after having learnt the Gospel, we steal, tell lies, deceive, eat and drink (to excess), and practice all manner of vices." [Walch. III. 2727]
"People are now possessed with seven Devils, whereas formerly they were possessed with one Devil; the Devil now enters into the people in crowds, so that men are now more avaricious, unmerciful, impure, insolent . . . than formerly under the Pope." [Walch. XIII. 19]
. . . . "I confess, that I am much more negligent, than I was under the Pope, and there is now nowhere such an amount of earnestness under the Gospel, as was formerly seen among Monks and Priests." [Walch. IX. 1311]
福音運動所標榜的四大偏重,前面已經討論了三項,現在回顧一下。這個運動的問題是以偏概全和簡化。信德是神的恩典加上人的行動缺一不可,卻被簡化成簡單的決志禱告;耶穌的生命,死,復活,再來,成就了永恆的救恩,更彰顯了天國的屬性,而福音運動只關心個人的救恩,限定在一種赦罪的解釋;唯獨聖經的標榜,從對聖經權威的尊重退化為一種浮面的解經方式,反而離真理越來越遠。
至於最後一項偏重,傳福音導向,我只能說,福音如果是殘缺的,就只剩『傳』而已。福音派的教導好像本末倒置了。信徒的主要使命是『傳』,教會的主要使命也是『傳』,而信徒的屬靈生命也寄託在『傳』上面。『傳』被高舉到神聖的地步,而所傳福音信息卻簡化為狹隘的個人救贖,失去了耶穌天國的福音的原味。福音派習慣以『大使命』來稱呼馬太福音28:19『你們要去,使萬民作我的門徒…』且不說耶穌這段對十一個門徒的教誨到底能不能直接適用於所有基督徒,總要區分一下『傳福音』和『使做門徒』的差別吧?如果傳的福音只是『接受耶穌』,那距離做門徒還遠著呢!所謂做門徒,不是做牧師的門徒,而是做耶穌的門徒,也就是如同耶穌身邊的門徒一樣跟隨耶穌,與他同住同吃喝,像學徒一樣的學習。我們要做到這樣,耶穌又不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努力去具體認識耶穌,而不是憑想像來理解祂吧!祂念茲在茲的是天國,如果你對天國沒感覺,算是跟隨祂,做祂的門徒嗎?所以福音派的大使命,縱使看來成果斐然,基督徒人數增長快速,究其本質,恐怕多半是增加天國裡的稗子含量吧?
福音運動這些特點,已經背離了當初的改教精神。馬丁路德在世時就已經後悔了,但他如果看到今天福音運動的發展,恐怕就更不堪了。其實早在當初他砍斷使徒繼承教導權柄和教會傳統在解經上的權威,今天的局面就早已成定局了。新教恐怕會如脫韁的野馬,或如脫離軌道的行星,沒有下錨的船,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無法預料。
說來反諷,新教的一些理論家堅持新教才是正統教會,而『羅馬』天主教才是走偏的教會。他們的理論是,天主教走偏是在羅馬帝國承認教皇開始,而新教是恢復在那之前的教會教導。我是天主教徒,但坦白說我不太在意新教的朋友是如何貶低天主教,我反而希望新教真的如同他們說的,回到『羅馬』天主教之前的樣式。因為使徒繼承權柄,教會傳統的權威,和一個實存的普世教會的主張從主前第一世紀的初代教會就確立了。如果他們認為這段教會歷史是正統的主幹,要接枝回到這個主幹上,就應該重新回到使徒繼承權柄,教會傳統,和實存的普世教會的根基上。如果新教真的能夠這樣做,別管天主教是好是壞,對新教的發展,對神的普世教會的合一,都是太好太好的事。我會為這件事禱告!加入我吧!
【附錄:一些馬丁路德和加爾文的言論幫助你看清楚現在的基督教偏到那裡去了。】
加爾文對洗禮的看法,顯然不是一個形式上的宣告而已。
“….in baptism, God, regenerating us, engrafts us into the society of his church and makes us his own by adoption.”
Institutes of the Christian Religion (4.17.1)
加爾文對聖餐的看法,顯然不只是象徵性的紀念而已。
“A true and substantial partaking of the body and blood of the Lord.”
Institutes of the Christian Religion (4.17.19)
加爾文對悔改和重生(在他來說是一回事)的看法,並不像現在福音派說的決志主義,反而是強調那是一個漸進的過程。
Therefore, in a word, I interpret repentance as regeneration, whose sole end is to restore in us the image of God . . . And indeed this restoration does not take place in one moment or one day or one year; but through continual and even slow advances God wipes out in his elect the corruption of the flesh . . . In order to reach this goal, God assigns to them a race of repentance, which they are to run throughout their lives (Institutes 3.3.8).
加爾文闡述基督的感孕,出生,受膏,受苦,天國的福音,死,復活,方方面面都顯出救恩豐富。這才是全備福音。對照福音派狹隘的個人救贖的救恩觀,就知道有天壤之別。
“We see that our whole salvation and all its parts are comprehended in Christ [Acts 4:12]. We should therefore take care not to derive the least portion of it from anywhere else. If we seek salvation, we are taught by the very name of Jesus that it is ‘of him’ [I Cor. 1:30]. If we seek any other gifts of the Spirit, they will be found in his anointing. If we seek strength, it lies in his dominion; if purity, in his conception; if gentleness, it appears in his birth. For by his birth he was made like us in all respects [Heb. 2:17] that he might learn to feel our pain [compare to Heb. 5:2]. If we seek redemption, it lies in his passion; if acquittal, in his condemnation; if remission of the curse, in his cross [Gal. 3:13]; if satisfaction, in his sacrifice; if purification, in his blood; if reconciliation, in his descent into hell; if mortification of the flesh, in his tomb; if newness of life, in his resurrection; if immortality, in the same; if inheritance of the Heavenly Kingdom, in his entrance into heaven; if protection, if security if abundant supply of all blessings, in his Kingdom; if untroubled expectation of judgment; in the power given to him to judge. In short, since rich store of every kind of good abounds in him, let us drink our fill from the fountain, and from no other.”(Institutes 2.16.18.)
馬丁路德對聖餐的看法,同樣的也是有實質的意義,絕不是單單象徵而已。
For here in the sacrament [Communion] you receive from Christ's lips the forgiveness of sins, which contains and conveys God's grace and Spirit with all his gifts, protection, defense, and power against death and the devil and all evils" (The Large Catechism -- p. 98).
馬丁路德也是認為受洗是救恩的起點,而不是什麼決志那種福音運動的產物。
"Thus we see what a great and excellent thing Baptism is, which snatches us from the jaws of the devil and makes God our own, overcomes and takes away sin and daily strengthens the new man, always remains until we pass from this present misery to eternal glory. ... As we have once obtained forgiveness of sins in Baptism ..." (The Large Catechism p. 90).
馬丁路德認為教會的聖潔是來自於對聖言和聖事的忠心。聖言和聖事就是實體普世教會的要件。新教有一部份宗派已把普世教會虛無化,恐怕也不是馬丁路德的初衷。
The church is holy even where fanatical spirits reign, if only they deny not the Word and sacraments. For if these be denied, there cannot be the church. Wherefore, wheresoever the substance of the Word and sacraments remaineth, there is the holy Church." (Galatians, op. cit., p. 40)
馬丁路德對聖母的尊崇,她的無罪,終身童貞,都是肯定的。現在這些馬丁路德的跟隨者盲目批評天主教,不知道他們其實是在批評馬丁路德。
One should honor Mary as she herself wished and as she expressed it in the Magnificat. She praised God for his deeds. How then can we praise her? The true honor of Mary is the honor of God, the praise of God's grace . . . Mary is nothing for the sake of herself, but for the sake of Christ . . . Mary does not wish that we come to her, but through her to God. (Explanation of the Magnificat, 1521).
It is a sweet and pious belief that the infusion of Mary's soul was effected without original sin; so that in the very infusion of her soul she was also purified from original sin and adorned with God's gifts, receiving a pure soul infused by God; thus from the first moment she began to live she was free from all sin" (Sermon: "On the Day of the Conception of the Mother of God," 1527).
Christ . . . was the only Son of Mary, and the Virgin Mary bore no children besides Him . . . I am inclined to agree with those who declare that 'brothers' really mean 'cousins' here, for Holy Writ and the Jews always call cousins brothers. {Pelikan, ibid., v.22:214-15 / Sermons on John, chaps. 1-4 (1539) }
Tuesday, September 13, 2011
隱形宗派(四)---唯獨聖經
福音派四大偏重之一就是聖經主義(參考第一篇緣起的介紹)。用大家耳熟能詳的術語,就是所謂的唯獨聖經。馬丁路德主張唯獨聖經,是因為他發現天主教的做法違反了聖經的原則,而這些錯誤做法的原因,就是教皇和主教的教導凌駕了聖經本身。在這樣的背景下(天主教當局的錯誤),我覺得馬丁路德別無選擇,他必須要在聖經和教會權威之間做選擇。換了是別人,只要是堅持真理,恐怕都會走上這條路。
但現在的唯獨聖經主張,也是被一般化了,成為一種僵硬的教條。容我嘗試把它理清楚。
首先,我要聲明,唯獨聖經的主張本身並沒有錯--如果它指的是聖經做為神的啟示的媒介的絕對權威性的話。換句話說,任何人的任何教導,包括教皇,主教,神父,牧師,都不能和聖經抵觸。這個主張,相信包括天主教,東正教和各新教教派都非常堅定。
那問題出在哪裡呢?出在對聖經的解釋上。首先要確立的是,我們必須把『聖經裡的神的啟示』,和『經由聖經在每一個人心中所領受的神的啟示』這兩件事情分開。用最通俗的話來說,假設我們說聖經是神對我們說話,那神所要表達的,和我們實際上意會到的,是兩件事。所謂聖經的絕對權威,當然指的是神想要借聖經說的道理是絕對的權威。而個人所意會到的,就看你如何認定它和神真正想要說的有多大的差別而定。
你相信神要說的和我們意會的完全一樣,大致相同,還是很不同?如果你相信神藉由聖經想要說的,平信徒直接讀聖經就可以大致無誤地意會,你就會和馬丁路德一樣,主張平信徒本身就是解釋聖經的權威,無需透過教會的教導權柄。如果你相信聖經一般人自己讀很可能會誤會神真正的意思,所以必須有其他東西的輔助,那我可以告訴你,所謂的教會傳統,或使徒繼承的教導權柄,就是這樣的機制,來確保平信徒所領受的真理,是神經由聖經所要啟示的真理。換句話說,這些批評的人所謂的聖經以外的權威,其實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維護聖經的絕對權威。
聽起來很弔詭,對不對?現在所謂的唯獨聖經這個標簽,已經脫離了原本馬丁路德的目的,為了捍衛聖經的絕對權威(相對於教會那些與聖經直接抵觸的教導),而是一個勁的反對任何確保聖經被正確理解的輔助措施,如使徒繼承權柄和教會傳統。從某個角度看,這樣反而讓個人隨己意的領受凌駕在神所要啟示的真理之上,說是捍衛聖經的權威,實則是保障隨意解經典自由,而損害了聖經的權威。
馬丁路德掙脫了這個『枷鎖』的結果是什麼呢?加爾文的後悔。請看加爾文自己承認教會必須是解經的權威:
“We admit therefore, that ecclesiastical pastors are to be heard just like Christ himself.”
~Calvin’s Letter to Sadoleto (Calvini Opera 5:404)
“Pastors and teachers [are] in charge of… Scriptural interpretation- to keep doctrine whole and pure among believers.”
~Institutes of the Christian Religion (4.3.4)
這種狹隘的,一廂情願相信聖經是不證自明的觀點,在以下討論中不得不暫且以『唯獨聖經』這個標簽來代表。我還是強調我所反對的是這種理解下的唯獨聖經,而不是反對聖經的絕對權威。
唯獨聖經的影響是什麼?
1.容易產生對聖經字面無誤的偏執。抑制了運用理性,根據客觀考古事實,學術研究成果,從更深的層次領受神的啟示的努力。
如果聖經不是一本科學教課書,堅持它在自然科學上的無誤性有何意義?到今天還有許多人堅持地球只有六千年壽命,因為根據創世紀算一算地球只有六千年。有必要這樣堅持嗎?這是神想要說的嗎?你知道創世紀前十一章是什麼時候寫成的嗎?多數學者相信是在被擄歸回建了第二聖殿的時候,也就是文士以斯拉編訂律法書的時候。你知道所謂的文件說嗎?也就是摩西五經最可能是由一票人東拼西湊,從好幾處不同的文件編撰而成,而創世紀前十一章可能是另外加上的序言。我說可能,因為不見得所有學者都同意這種理論,正確性已不重要,這是一個例子,來說明聖經以外的知識有可能大幅改變我們對神的啟示的認識。我們面對這些新的知識,是盲目打為離經叛道,還是接受它,使用它,讓我們更深的認識神的啟示?有人很天真的以為,聖經是神的話的意思是,神只是用作者的手,所以每一句話的每一個字都是神直接的話。所以無需知道作者在想什麼,作者所處的環境是什麼,他寫作的用意是什麼。因為作者只是一個傀儡。神的本意是要這樣啟示的嗎?保羅在加拉太書情緒化的咒詛割禮派把自己給割絕了,是人的話還是神的話?人的情緒還是神的情緒?啟示錄該當成預言看還是寓言文學?耶穌說法利賽人如何如何差勁,而文獻顯示當時的法利賽人的教導和祂的教導是一樣的,耶穌在登山寶訓中說你們說如何如何,我說如何如何,全都在冤枉法利賽人的教導,你要如何看待這件事?當崑蘭古卷出土,愛色尼人的研究成熟了,才發現有可能愛色尼人才是耶穌修理的對象,法利賽人的本相才得澄清。太多新的證據讓我們不能迴避,只能往更深處尋求神的啟示。這難道不是神的本意嗎?很多人對歷史批判研究法很有戒心,認為那是站在不信的立場把聖經當作人的著作來研究,嚴重褻瀆神。難道神不是讓萬物互相效力,巧妙地借由每一個肉身,依循自然規律和自由意志,來完成祂的啟示嗎?就一定要把作者當傀儡才算對神的話有敬畏之心嗎?
2.給斷章取義開方便之門。
斷章取義不僅存在於異端之中,而是普遍存在於一般教會的日常的教導之中。第一篇中所介紹的屬靈四定律就是最好的例子。例如,為了說明我們必須接受耶穌為個人的救主,引約翰福音1:12『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賜他們權柄,作 神的兒女』。偷換概念在哪裡?請看原文有『必須』的意思嗎?更別提這段經文的上下文了。為什麼唯獨聖經的說法會助長斷章取義?因為他鼓勵你相信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神的意思,而不鼓勵你尋求經文之間的平衡,和表面上的抵觸下的更深的涵義。
3.助長了教會的分裂,有形和隱形的宗派林立,和對信徒的轄制。
這很明顯吧?嚴格講起來自從新教砍掉使徒繼承教導權柄和傳統後,教會中就沒有真正的屬靈權柄。我沒有意思要貶低牧師的價值,但很不幸的,我很同情牧師的處境。我相信他們心裡清楚沒有人真正把他當權威。有一些牧師或佈道家很有魅力,教會很成功,跟隨著眾,這些牧師就講話比較大聲。有些教會是長老執事當家,牧師只是受僱,往往在真理上都得妥協。成立教會太容易了。你只要口才好,人喜歡聽,聚個十幾個家庭就可以開一間教會。沒有資格限定,你說你是牧師,你就是牧師。也因此新教教會很重視人數。是十足的民粹主義,人數就是你的屬靈權柄!
對信徒的轄制怎麼說?很簡單,就是我這幾篇文章的主旨,讓你看到有許多沒有必要的教條,無形中加在信徒頭上。
4.福音內涵日趨狹隘偏頗,福音喪失時代性,信徒在福音之外找刺激,滿足。
聖經的啟示是多層次的。有許多真理真的要借助許多外在的資料才能夠呈現出來。我們所處的時代應該讓我們左右逢源,多方參考,享受神啟示的深度和豐富才對,可是結果正好相反,福音的內涵日漸狹隘乾枯。此外,如果聖經不是擺在歷史文化之中被理解,難怪道理也無法抽離歷史文化後再重新應用在現今的文化中。福音失去了時代性。當年的最小的是孤兒寡婦,現在的最小的是什麼呢?當年病和罪被理解成一件事,所以這麼多醫治的神蹟,而且和赦罪常常連在一起(你得病表示你有罪被懲罰)。放在今天,現代醫療和科學已完全將病和罪分開,醫治這件事的屬靈意義還如同當年嗎?
福音乾枯又過時,那些刺激你腎上腺素的教會,表演魔術的教會,信心喊話的教會,和安立直銷大會一樣的教會就受到歡迎。這些都叫做基督教,你說基督教到底是什麼?
《結語》
再重申一次,唯獨聖經的意思已經變質了。就好像馬丁路德的其他改革理念一樣。今天的唯獨聖經指的不是堅持聖經的權威,而是指一種解釋經文的態度。是這種解釋經文的態度造成問題,而不是對聖經權威的堅持。
天主教當年的錯誤,造就了馬丁路德,而馬丁路德也幫助了天主教的改革。其實天主教最黑暗的時期,她的教皇主教體系爛掉的時候,經院哲學和修道主義都在開花結果。經院哲學發揚了神所賜的理性思考的恩寵,是現代大學的濫觴,而修道主義開拓了人和神心靈的交通。神的工作看似受阻,其實從未停歇。當年媽媽生病而出走的孩子,現在恐怕連馬丁路德都認不出來了。不過我相信,神借馬丁路德醫治天主教,祂也能借天主教保守失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