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20, 2014

單車失竊記

剛剛才失竊了第五輛腳踏車。每次被偷都帶來新的震憾,讓我不得不對這個社會重新評估。這是不是誇張或危言聳聽,且聽我娓娓道來再自己判斷。


第一次是和兒子騎到離家約四十分鐘的住宅區,他的車胎沒氣了,我讓他等我騎回家再開車來車載,但因為天色已暗,又人車稀少,兒子等得發毛,把車倒過來架著像是在修車的樣子,往回家的路上走,沒幾分鐘就被我接上車,再回去找車子,就不見了。車子是一百塊的便宜貨,才約五分鐘的空檔,以當時的人車稀少的程度,可能不到十輛車經過,就會有一個人為幾十塊錢的價值起盜心。往好處想,這裏是比較差的社區,也許人家不是偷啦,以為是沒人要的(但是是全新的,還是正在修理狀)。


第二次是老大把車子留在學校專門鎖車子,用圍牆圍起來的區域,第二天去看已經不見了。這表示校園裏有專業的偷車賊,帶著工具剪斷鋼線鎖,還要把車子搬過比人還高的圍牆。動機?這輛車買$250。


第三第四次都是我的傑作,都是鎖在人潮較多的地方,San Jose down town 的圖書館和美術館,鎖也越換越粗,這賊專業到不忌諱人來人往,掏出工具剪斷鎖把車偷走。這兩次的車價也大約$250。


好,以前都發生在宵小橫行的San Jose,認了。但這次又開了我眼界。Fremont 市中心的Beet's Coffee, 我沒有帶鎖,但車子就停在臨街的陽台,這陽抬還擺滿了露天的桌椅,還有欄杆攔住,稍微繞一下,上下樓梯之後才能進來,而我就隔著落地窗坐在車子旁邊。這裡也沒有什麼行人經過,來往買咖啡的人都人模人樣的,怎麼想都覺得安啦!不料就在我出神看了剛剛在公園照的幾張照片的幾分鐘之內,車就沒了。偷兒就在離我不到兩尺之遠,眼睛看這我這蠢蛋,從容不迫的把車牽走。讓我震撼的是,這裡不應該是慣竊巡行之處,而是以安全著稱的中產階級模範社區,乾淨敞亮的商店區。想想真寒心,就在這幾分鐘內,頂多只有十個人有機會來偷,居然這十個人中就有一人會起盜心。而且很可能的這個人就是人模人樣的顧客或店員之一,因為這裡並沒有街頭小混混逗留,而且是清晨七點鐘,行人幾乎沒有,駛過路旁的汽車也要從二十碼以外的距離很快判斷有機可趁,違規暫停路邊,走下來到專屬的陽台,隔著敞亮的玻璃無視於玻璃裡的眼睛下手,不可能。這車也只值一百多元。我真的想既然機率這麼高,下次乾脆佈局守株待兔,不出十分鐘應該就會看到偷車賊的真面目。想到這裡,又有點恐怖,萬一這人反告我偷竊,我又怎麼證明這車是我的?


還有一次,我車上裝的一個小燈,不過幾塊錢的東西,就在我面前被摸走。這又讓我回想到,一次在電影院停車場,車窗被敲碎不過是為了一只頂多能以二十元銷贓的導航器。


我可以理解社會裡一定有一些不小不肖之輩,但這不肖之輩僅止於少數某一些特定的族群嗎?例如,小混混可以為了幾塊錢砸你的車子,可以理解。慣竊有備而來一天下來可以收入不錯,可以理解。但就只有這些人嗎?這次經驗再加上第一輛路邊的經驗,讓我渾身不對勁。這又讓我回想到有兩次我把車子停在山區的路邊走開照相,一次回來看到一輛車停在我車旁邊,走近一問,他說擔心車子的主人出事,停下來關心一下。一次我回來看到一輛車停過頭了,正倒車回我的車邊,見到我出現就開走了。都在山區,一共也沒幾輛車會經過的時間之內。我不得不開始懷疑那好心人是不是真好心......


有多少人會見利起盜心?我不敢過度引申,但真的不敢想下去。說實話這好像只是風險和報酬的權衡而已。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臨界點嗎?還是有人“真的”有“絕對”的道德標準?我這樣質疑可能得罪了所有讀者,但我必須承認我不得不打這個問號。


和美國警察打交道的經驗也可提供旁證。我有幾次不愉快的經驗,被警察莫名其妙當作壞人對待,搶都掏出來了。當時心裡很不好受,覺得他們小人之心,而且活像穿了制服的流氓。但漸漸的我發現也許他們是對的,或無辜的。我難道不是潛在的“壞人”嗎?我能保證嗎?我的穿著行為舉止不會欺騙人嗎?


美國是一個“富而好禮”的社會,是的。但它也是一個警察國家,以絕對的暴力壓制每一個”好禮的人”蠢蠢欲動的盜心。誰是壞蛋,誰是好人?誰知道?


暴力統治也可以從公家機關的設置看見端倪。大多數的公家機關都是銅牆鐵壁,要辦事,你得在一個如同監獄的門廳裡,看不到辦公區,只有小小窗戶讓你掛號,等辦事的人出來。有些門廳甚至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只電話。不能怪他們,因為這只是防範不期然的鬧場或干擾。但為什麼台灣的同樣單位是如此開放親民?為什麼台灣的警察沒有那種草木皆兵的霸氣?出事情時有人會罵台灣警察怎麼那麼沒有公權力,不像美國警察這麼具有權威。但銅板的另一面呢?到底哪一個社會讓你活得比較自在?


當相當比例的人的道德只是權宜,社會安全和諧要靠明顯的暴力維持時,不管你承不承認,一隻蟲子就一直在心裡不時的來耳際嗡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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