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隨國內旅遊團來到神農架國家公園,在結束最後金絲猴區的出口,照例被刻意安排必須通過一條販賣區才能出去。就在這裡同伴瞥到一種叫天麻的藥材,跟我說認識這個,有什麼功效。就在這一瞬間,店員迅速湊上來拿出個頭小很多的所謂的野生天麻,身旁又出現了一位操廣東口音的客人跟店員砍價,一邊說著天麻磨粉放一些煲湯很好,然後就一口氣從六元還價到三元,我們看他挺內行的,然後看這東西有實用價值,就不多想,搭他便車買一些也無妨,反正幾塊錢的事。店員就倒了一堆到他的籃子裡,又倒一大堆到我們的籃子裡。我們說太多了,帶不走,還撿了大半回去。這時店員說要先結帳,在幫我們磨成粉,因為有耗損怕有爭議所以先說明,廣東客說那怎麼可以,就堅持要磨成粉再結帳,一副熟門熟路,很有權威的樣子,店員就懾於他的權威,勉強答應先磨成粉再結帳。才心裡竊喜碰到高手了,一定不吃虧,猛然發現,他的部分一稱足足有兩千多克,一“克”三塊錢。頓時我眼前一陣黑!廣東客說要用信用卡,就被迅速帶開,就在他稱我的份時我已經意識到不妙,大喊說太貴了,不買了。我真的以為是三塊錢一斤,頂多幾塊錢的事。“一千三百客,三千九百元”,我說開完笑,不買了。這時店員的猙獰臉孔就露出來了,“不買怎麼行,已經磨了,我們損失怎麼辦?”。因為是跟團,馬上到指定集合時間了,這時又出現一個女店員來打圓場,說好歹買一點也成,不然說不過去,我只好答應,讓她抓了一部分,九百元脫身。不用說,我已經知道上當了。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廣東客人是一個托兒,扮演除去我們心房的關鍵角色。磨成粉也是精心設計,讓我理虧,在時間與陌生環境雙重壓力下只能選擇妥協。
我一向最得意的就是從來不貪小便宜,所以自認為旅遊中各種騙局都不會上當。賣寶石的,銀器的,超便宜的入場券的,廟裡開光的,我都冷眼旁觀,看一堆傻子上當覺得好玩。如今自己成了傻子,懊惱不已。就在回木魚鎮的車上迅速思索如何扳回來,突然想到我是用微信支付付的錢,收款人有聯絡方式,可以單方向發信息。我就發給對方,挑明說這是騙局,你們錢還我,不然我一到木魚鎮馬上報警,並找人鑑定貨色。到達木魚鎮晚餐的餐廳,我們跟導遊說這事,導遊問有沒有明確的對方聯絡方式,我們沒有,她說別擔心,交給她。就在幾分中之間我們忙著入座盛飯的當兒,導遊過來問我東西在身上嗎?他們的車已經在門外,我可以拿東西去退款。就這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事就了了。整件事情的經過都發生在一個小時之內。
神奇吧!這騙局能利用我對標價單位的疏忽,和搭便車的心態,而不是一般的貪小便宜,但說到底還是有一點點撿到便宜的心態,把我拿下來,佩服。還有我發現這些騙局的主角演員往往是廣東人。這很可以理解,因為他們的外地口音讓你相信他也是遊客。
最神奇的是,退貨過程的迅速,從我發簡訊警告到報告導遊大約二十分鐘,從報告導遊到他們i的車到門口十分鐘。這讓我不禁懷疑,這裡面有一個很有默契的產業鏈,可能連導遊都是其中之一。不然她怎麼能這麽快僅憑我說出口的藥材店就馬上找到他們? 而他們居然可以調人在鎮上處理退貨,乾淨利落。到底我那警告信息是否發揮了什麼作用,也不得而知。
這件事,和十年前在上海發生的另一件事,在失而復得這段上如出一轍,讓我發現一個規律,這些騙局對少數回頭算帳的處理方式是不跟你戀戰,就地還錢轉頭去騙下一個,比惹上官司的麻煩好多了。
上海那件事是我工作的分公司有一位德國來出差的朋友被美女騙去酒吧仙人跳。我們倆個人帶他一個到案發地點,發現已經人去樓空了。我們就去公安局,這時奇蹟發生了。公安來了一個口才絕佳的警官,說得頭頭是道,大意是騙人實在是可惡,但我們這德國朋友也有點責任,別以為來了中國所有女人都懷送抱,色字頭上一把刀,然後跟左右交待一聲,一會兒就來了個人提了個包。這公安就開始用上海話罵兒子一樣訓了他一頓,然後對我們說,人給我們找來了,人家也花了茶水錢的本,你們好歹補貼他這個部分,多的錢就讓他還給你們。德國同事失而復得高興極了,相信這是他此行最值得回味的事。
所謂潛規則,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維持次序和公道的規律。這中間有欺騙,有狡詐,有曖昧,但也有救濟,有公道,動態均衡下充分展現人的複雜和人類社會的複雜。熟悉了,就有安全感,不知道的,會感覺恐懼。這種現象在哪裡都有,只是在大陸最有機會遇上,也最有喜劇效果。安啦!
潛規則,是涵蓋公部門的。你想想,神農架是國家公園,在國家公園裡的正經八百的商店會來這麼一下子,不可思議。武當山太子坡美麗的建築群裡最裡面的道士,也是一個詐騙集團,導遊來就由他們的人接手,導覽到最後就是把你帶到一間書房,只有進口沒有出口,有一個道長就開始對每一個人進行個別輔導,書架上都是標了天價的一些紙張。我們一看不妙就奪門而出。就在古蹟裡面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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