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映了一部電影There be Dragons,我還在等Netflix的DVD。這裡想先記下它的導演Roland Joffe的另兩部電影:City of Joy和The Mission。
自稱是不可知論者(agnostic),Roland這幾部比較嚴肅的片子都或多或少以天主教為背景,而探討的主題都有一點宗教性。因There be Dragons而被問到自己不可知論者的立場時,他是這麼回答的:
"I was brought up to have an inquiring and curious mind. This film got me to consider very seriously the idea faith. Faith gets a bad rap from hard-line atheists, who treat it as a belief system free from questions. In fact, faith is an act of extraordinary effort and exquisite beauty. It's the application of reason to human experience, and the understanding that life is asking us to answer certain questions. The struggle to answer those questions is what faith is. It's actually a great human labor."
我很喜歡他這幾句話。用這幾句話來為他這兩部片子做註腳相信他也不會反對的。
City of Joy述說一位不滿現狀的美國醫生馬克斯,陷入生活的迷惘中,來到印度加爾各達來尋求靈感,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生的意義。在這裡他因被幫派搶劫巧遇了搭救他的印度人阿薩里。阿薩里也是剛從貧窮的鄉下帶著妻小前來討生活的打工仔。他才一進城身上僅有的一點點錢就被騙光了,還好遇到一個拉黃包車的貴人帶著他找車行找了一份拉黃包車的工作,也就在稱為City of Joy的貧民窟裡安頓了下來。這貧民窟裡有一個愛爾蘭女護士主持的簡陋的天主教慈善門診站。馬克斯又在街上因追趕之前搶劫他的壞蛋而認識了這個護士。馬克斯起初拒絕了護士的邀請,因為他可沒這麼大的志向來當志工,一派個人主義作風。但因為一個痲瘋病孕婦臨產狀況緊急,他被趕鴨子上架成為臨時接生婆,阿薩里和太太也去幫忙。這件事後馬克斯勉強答應來診所幫忙幾個月。診所和貧民窟居民面臨地痞流氓的種種欺壓,馬克斯看不下去,就鼓勵大家團結起來抵抗。這過程中一來顯出馬克斯和阿薩里之間的矛盾,一來也讓這兩個人互相啟發,乃至互相尊重,欣賞,而成為朋友。最後馬克斯發現這裡才是他的家,決定留下來。
The Mission的背景是十八世紀在南美洲的一個耶穌會所辦的宣教教會(mission)。片頭是印第安人殺了前來傳教的耶穌會宣教士,但馬上又有一位跟上。這位宣教士加百列爬上瀑布頂端,拿出拿出一把雙簧管吹奏起來。沒想到這招管用,印第安人接受他了。教會就建立起來,印第安人全族就在教會的組織之下興旺起來。這時原來專靠獵捕印第安人賣給殖民地商人當奴隸的孟都薩,因女人的關係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加百列就說服他為自己的過犯進行懺悔(penance,天主教的聖事之一),方式就是拖著一大包自己的盔甲爬上瀑布。在他千辛萬苦爬上去之後,真的卸下心靈的重擔,淚流滿面。這時曾經被他殺害的印地安人上來,嘴裡咕囔了一頓,就替他解開繩索,算是饒恕他了。他在此住下後就成了耶穌會士。當時這值西班牙葡萄牙兩國爭奪地盤,保護耶穌會宣教活動的西班牙政府和葡萄牙交易下要讓出他們所在地這塊地方,這主教在被迫宣布早已做成的決定放棄這個教會,但在宣布之前還造訪了他們的教會,害他們還燃起一片希望。結果印地安人分成兩派,一派在酋長和孟都薩的帶領下抵抗葡萄牙軍對,而另一派在加百列帶領下首在教堂前禱告。結局都一樣,全族連同所有的宣教士都被屠殺,只剩幾個小孩子駕獨木舟離開。
兩部電影都有許多可觀之處,這裡我只想觸到他們中間一些共通之處,好像由此看得出導演的情懷。
City of Joy的主角最後選擇留在貧民窟,因為他發現那裡才是他真正的家,有真實的愛。貧民窟的條件真的不僅僅是缺乏而已,從電影的寫實刻畫來看,那是一種生命都受威脅的存在狀態。這位個人主義作風,只是抱著觀光客的心態來此尋找靈感的老美,被這裡的一窮二白的人單純的喜樂,和對鄰人的慷慨轉化。阿薩里太太在接生時緊握著痲瘋病孕婦那雙潰爛殘缺的手,是如此自然。想到教宗和耶穌觸摸痲瘋病人的情景,差可比擬。這喜樂之城,看似反諷,實則名符其實。
The Mission中的印地安人,大可以回到叢林裡去,也不過就是回到原來的原始生活方式,但寧願死也不願意。導演處理結局的這場抵抗戰爭和屠殺,是以維美的手法,讓你感覺好像是一場莊嚴的彌撒。這視死如歸的殉道背後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呢?難道原始人覺得原先叢林裡的生活比死還不如嗎?莫非是為了尊嚴?還是新的生活方式讓他們看到了一些東西讓他們懷抱著超越死亡的盼望?沒有答案。
老美選擇貧民窟的喜樂,印地安人選擇莊嚴的殉道,都透露了這位不可知論者導演內心的渴望。就如同他對信仰的詮釋(見前面的英文引述),信仰的追尋是一個極美麗,卻又艱難的努力,是一種體認,那就是生命要我們用理性的探尋來回答一些終極問題。我相信他還沒有找到答案,而這追尋的過程堪稱美麗。
我是基督徒,看到這兩種境界就自然地有一種衝動說,這些不就是天國的體現嗎?可是且慢,這天國出自這位不可知論者的一個真誠探尋的心。這位所謂的『不信者』是我們傳福音的對象。還可能是一些人『憐憫』的對象,只因為他沒有成為形式上的基督徒。當然我並不是說他是實質的基督徒,但似乎他比許多形式上的基督徒還基督一點。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